夜幕再一次籠罩外場村,因為整座村子幾乎是被群山環繞的緣故,當不遠處的山中傳來狼嗥的時候,身處村中的人會覺得這種聲音仿佛近在咫尺一般,雖然常年生活在山中的人或許會習慣,但是對于并非長時間生活在山中的人而言卻不是一件容易習慣的事情。
至少對于在大川酒肆擔任夥計,晚上睡在酒肆提供的小房間内的善逸來說便是如此,他把枕頭死死捂在自己雙耳邊,但因為天生過于敏銳的聽覺,再加上雷之呼吸的作用,這種本來就極具穿透力的狼嗥聲根本無法被阻擋,他煩躁地扔掉了枕頭,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明石你在嗎?”善逸抱住了被自己扔掉的枕頭,低聲喚道。
下一刻,自從他進入外場村之後就一直呆在本體中隻有夜晚衆人都陷入睡眠之中後才會出現的明石/國行在善逸身邊顯出身形,看了善逸一眼之後打了個哈欠:“審神者大人?”
善逸也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在下一陣狼嗥響起的時候打了一個顫,抱緊了懷裡的枕頭,對明石/國行說道:“我連鬼都殺過了,區區狼、狼什麼的,應該根本就沒有什麼可怕的對吧?”
明石/國行睡眼惺忪地眨了眨金色的眸子:“啊……如果您真的覺得不可怕的話就應該把‘應該’去掉吧,審神者大人?”
“說到底本來‘容易受到驚吓’就是您的賣點,”明石/國行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覺得總體而言,無論是什麼樣的賣點,賣點這種東西有還是比沒有要好的哦?您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去改。”
善逸忍無可忍地扔掉懷裡的枕頭:“我才不要什麼賣點啦,我又不是賣不出去的商品!還有你那個也根本不是賣點而是應該改掉的毛病吧?!可惡我是腦子抽了什麼風找你商量煩惱!”
穩穩接住審神者砸來的枕頭的明石/國行拍了拍柔軟的枕頭就要躺上去:“哇,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誰是要讓你在這裡睡啊!”善逸氣哼哼地抽出明石/國行腦袋下原本屬于自己的枕頭,然後又扔回給了明石/國行,長歎了一口氣,挎着肩膀站起來朝着一邊的紙拉門伸手,“真是的,為什麼我白天在紅那裡受氣晚上還要在你這裡受氣啊……我去喝點水。”
接住審神者扔過來的枕頭的明石/國行看着審神者頹喪的背影,眨了眨眼,最後把審神者拍軟,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消失在原地。
善逸慢吞吞地踱步到酒肆的前廳,在那裡拿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個竹杯,然後走到後廚才發現水翁裡沒水了,善逸沉默了一下之後最終還是口渴戰勝了對外面傳來的狼嗥的恐懼,拿着水翁裡的大水瓢朝着酒肆外面離酒肆隻有大約五分鐘左右步程的水井走了過去。
站在水井旁邊,用水瓢從拉上來的水桶裡舀出一大瓢水,仰頭倒入口中的善逸在感覺到沁涼的水液劃過幹渴的喉嚨的時候舒爽地喟歎了一聲,然後放下水瓢擡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殘留的清水。
然後眼角的餘光在看到旁邊最終可以通往尾崎醫館的小路上一閃而過的人影的時候,一股涼意猛地竄上脊背,口中還沒有完全咽下去的水直接嗆到了氣管,善逸抑制不住地想要瘋狂咳嗽。
但他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個身影似乎停住了的時候,他使勁地憋住了想要咳嗽的沖動,整個人蹲了下來,把自己藏在了水井的後面,他顫抖着微微探出頭朝着那個身影望了過去,腦子裡開始瘋狂念經。
下一刻,他就看到那個身影緩緩地轉過了頭,那一刻,善逸真的想要瘋狂尖叫,眼淚直接從眼眶内飙了出來——有幽靈,救命啊!!!
那個人影穿着壽衣般的白色浴衣,一頭淩亂地披散着的長發,狠狠地上翻露出布滿暗紅的血絲的眼白和一點點眼球的雙眼,弓着背,膚色慘白到察覺不出一絲活人的氣息。
尤其是善逸的聽覺非常地敏銳,在這樣的距離他能夠清晰地察覺到,這個“女性”沒有吐息,甚至沒有心跳,要知道就算是他所熟知的鬼也是具有呼吸和心跳的,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女性”根本就不是鬼,她是幽靈,是詐屍啊啊啊——
誰來救救他啊啊啊!明石/國行你這個混蛋你應該跟出來保護你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審神者才對啊!紅你這個家夥身為神明連自己的契約者都不保護還睡什麼覺!炭治郎,伊之助,實在不行築城院小姐和織田小姐也行,誰都好,快點來救救他啊啊啊——
似乎是隐隐察覺到了什麼,穿着白色浴衣的“女幽靈”微微歪了一下腦袋,然後弓着背緩緩朝着善逸所在的水井這邊走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怎麼了,奈緒女士?”
白色浴衣的“女幽靈”停下了步子,她最後朝水井那邊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回答那個聲音:“沒什麼,野貓吧,是我多心了。”
“哈哈哈,是因為今晚就能見到心愛的丈夫了嗎?”那個聲音帶着些許調侃這麼說道。
“啊啊,您說得對。”安森奈緒臉上露出了羞澀中帶着幸福的笑。
善逸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直到聽到兩個光從聲音上來說根本聽不出是人類的腳步聲的聲音遠去之後才松開了差點把自己都捂死的手,大口地喘息,然後站起身心有餘悸地朝着那條路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