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還在繼續,并且随着夜越來越深,環繞着整座外場村的山林似乎都寂靜了起來,隻能聽見夏夜的蟬鳴聲以及夜行動物偶爾發出的響動,然而本應當比山林更加寂靜的村莊内卻傳來了人們走動的聲音,循聲望去竟然能夠看到在這個深夜時刻打着燈籠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他們都面色蒼白,雖然說笑着,身上卻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
而當有極為少見的在這個時刻還遊蕩在外的,應該是去友人家飲酒直到這個時候才歸家的村人的時候,這些面色蒼白的人會絲毫不懼怕地對迎面走來的村人打招呼,而這名不幸的男子或許是因為醉酒的關系,反應變得十分遲鈍,他也笑着跟這些面色蒼白的人打招呼。
直到他走出幾步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剛才跟他打招呼的人……他幾乎都參加過他們的葬禮。
當他驚恐地想要逃跑的時候,身後的人已經朝他露出了獠牙。
金發的英靈見狀緩緩閉了閉眼,而站在他身邊,身穿豎條紋和服,兩頰有着一些小雀斑的倉橋佳枝輕輕笑了一下:“如果連這都不能習慣的話,等一下你可是要去襲擊你妻子的哦?”
金發英靈聞言皺了皺眉,轉身朝着自己“宅邸”的方向走去,甚至沒有看她一眼:“這種事情……還是永遠都不要習慣的好。”
倉橋佳枝聞言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後趕緊追上了金發英靈的腳步,絲毫沒有被冷待的不耐煩,反而是有些新奇地說道:“明明已經吸食過他人的鮮血,你卻還要保持這種程度的正義感嗎?”
“真是……”倉橋佳枝的眼中紅光一閃而逝,“可愛啊。”
引誘正直的人為了自己甘願堕落的感覺,該怎麼說呢,她居然開始有些理解亨利先生的妻子了,那位從姓氏上來看就系出名門的大小姐甯願抛棄自己優渥的生活也要跟着這個人離開的理由。
織田嘉月小姐,真是一位眼光獨到而又幸運的人啊。明明沙子的願望是增加同伴,但是此刻她卻唯獨不想增加這個同伴,怎麼辦?
該怎麼說呢,她可是很羨慕千鶴和正志郎能夠找到彼此的?
“很驚訝我們為什麼已經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村子裡了嗎?”為了讓走在自己前面一言不發的金發英靈跟自己說話,倉橋佳枝笑眯眯地将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作為話題開口道。
果不其然,走在前方的金發英靈腳步一頓,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雖然依舊冷着一張臉,不過大概是出于良好教養的緣故,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絲毫失态或者對她惡言相向,隻是皺着眉表情有些古怪地重複道:“光明正大?”
倉橋佳枝微微一愣,回過神來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你關注的重點在那裡?他們包括你在内本來就見不得陽光,隻能在黑夜中出來,這種程度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光明正大——”
“好吧好吧,是我笑過頭了,”倉橋佳枝在金發英靈略有些冰冷的注視下停住了笑意,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所以你不好奇嗎?”
金發英靈移開了視線:“我的确對此感到疑惑,但是無論我好不好奇,是否要告知我不也是由倉橋小姐你來做決定嗎?”
“叫我佳枝就好啦,”倉橋佳枝笑眯眯地說道,“那是因為隻要你今天能夠‘說服’你的妻子織田夫人成為我們的夥伴,那麼這座村莊基本上就處在我們的控制中了。”
金發英靈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淩厲起來,他猛地轉過頭:“你們對尾崎大夫做了什麼?!”
金發英靈的反應明顯在倉橋佳枝的意料之中,她輕笑着在金發英靈淩厲的視線中鎮定自若地說道:“不愧是最早察覺到我們存在的人之一,亨利先生反應真快呢,尾崎敏夫已經被千鶴咬了哦。”
“啊,說起來村莊裡貌似還有一個‘千鶴’呢,就是不知道那個‘千鶴’與我們的千鶴相比誰更加美麗了?”倉橋佳枝這樣說道。
“不過就憑沙子對千鶴的寵愛程度,村莊裡的那個‘千鶴’就算變成了同伴也肯定不會姓‘桐敷’就是了。”
金發的英靈一臉冷漠地聽着面前的這隻鬼說着天方夜譚般的話,在心裡默默地想,真要去襲擊築城院小姐,這些鬼才是死得最快的吧。
眼看着離織田宅越來越近,金發的英靈卻停下了腳步,他看着面前的宅邸,沉默了一下之後對因為他停下了腳步而同樣在他身後站定的倉橋佳枝說道:“請在這裡止步吧,如果隻是監視我的話。”
倉橋佳枝聞言微微一眯眼:“沙子的命令是絕對的。”
“她隻是讓你确保我的……嘉月被我咬到吧,那麼隻要結果是這樣,過程如何也就不重要了,不是嗎?我沒有興趣讓他人旁觀自己的家事。”金發英靈特意在“家事”這個詞上使用了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