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場村的地下水道不止一個出口也不止一個入口,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出入口都能夠容納成人通過——畢竟這個設施建立的初衷是為了聯通地下河,灌溉農田以及疏通排水,而不是為了讓人通過的。
所以地下水道即便存在出入口,在白天耶依舊黑暗得如同夜晚一般,并且大概是因為泥土和植被覆蓋其上的緣故,整個地下水道内因為地下河以及作為排水設施而積聚起來的水汽幾乎完全被鎖住,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覺到這片空間内的潮濕以及由此帶來的沉重感。
不過目前聚集在這條地下水道内的都是一群不需要呼吸的屍鬼。
按理來說,這種幾乎不存在光照的地方對于這些屍鬼們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得天獨厚的理想生存環境,更何況地下水道内最讓人類感到難受的巨大潮濕以及陰冷感對于早就失去了人類正常體溫的屍鬼們來說雖然不是什麼加分項但也絕對構不成劣勢。
饒是如此,地下水道内的屍鬼們的氣氛依舊是沉重的。
雖然因為地下水道内的環境過于像是夜晚,所以白天會陷入強制睡眠中的屍鬼們此刻也僅僅隻是感覺到稍許的疲倦感而不是困到想要倒地就睡,但是那種被死亡的陰雲所籠罩的感覺還是讓氣氛沉重。
尤其是讓在場的每一個屍鬼屏氣凝神,被巨大的恐懼扼住咽喉的是,負責将他們所有人護送到這裡并且墊後的兩名幹部在他們進入了這個地下水道之後并沒有跟着進入這裡,并且完全沒有他們的音訊。
他們兩個就好像憑空消失在了衆人的身後一樣。
雖然在場的屍鬼幾乎都沒有見過鬼殺隊的成員——見到村中幾名鬼殺隊成員的屍鬼都已經被斬于刀下了——但是這不妨礙他們知道造成兩名幹部仿佛憑空消失一般的最可能的原因。
據說,被斬于鬼殺隊特質刀劍之下的鬼會在最快的速度内如同近距離被極強的陽光長時間照射一般化作飛灰,徹底消失。
正是因為這種最大的可能性的存在,在場的所有屍鬼才都會如此地沉默,如此地恐懼,因為這種情況隻能說明——鬼殺隊知道了他們轉移的計劃以及地點,他們很快就會趕到,将他們盡數殺死。
即便幹部之一的清水惠告訴他們:“他們應該是回兼正複命了。”但其實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說了那句話的清水惠,心裡俱都清楚,這隻不過是心理安慰罷了,兩名幹部即便決定要回兼正複命,也不會什麼都不告知幾乎是同級的清水惠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更何況桐敷家的私人醫生一開始就表明過會與他們一起進入地下水道,又怎麼會突然想要回到随時有可能被鬼殺隊攻陷的兼正。
地下水道内幾乎與夜晚一般漆黑,但是屍鬼們卻因為良好的夜市能力而如履平地,再加上因為沉重的氛圍和猜想如同懸在所有屍鬼腦袋上,随時會砸落下來取走它們性命的鋼刀,是故,這種時候,哪怕隻有一丁點的響動或者一點點光線的變換都會使在場的屍鬼察覺。
最先察覺到遠處似乎有火光閃動的是一名站在最靠邊緣的位置的男性屍鬼,他因為正沮喪地對着面前黢黑一片的土壤構成的牆體發呆,眼角的餘光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牆面上光線的變化。
他瞳孔劇烈一縮,立刻大聲警示道:“有火光——!”
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通道那邊非常近的地方就傳來了一個粗犷而又音量巨大,如同野豬的咆哮一般震耳欲聾的聲音:“别跑!”
離那個通道口最遠的屍鬼們在對死亡的恐懼的刺激下爆發出了非人的身體素質的最大潛力,幾乎都已經跑遠,但是離通道口近的部分屍鬼還沒有來得及跑出多遠就已經被沖出來的,頭戴豬頭面具,在一片黢黑之間如同傳說中山中野人或者豬面怪物一般的伊之助截住。
藏身在地下水道的這些屍鬼們的身體素質幾乎都與常人無異,或許與他們生前相比強健不少,但即便如此,依舊不是身為鬼殺隊還修習呼吸法的伊之助的對手,伊之助在一片黑暗中僅憑借自己過人的嗅覺的聽力以及野獸般的直覺,輕而易舉地三兩道将屍鬼斬于刀下。
他的身後這個時候才傳來令屍鬼們絕望的巨大火光——一名舉着火把的赫紅短發的少年,以及被他以看上去像是照明探路實際上是保護的姿态攔在身後的,有着一頭黑色長發,身穿鶴紋羽織的少女。
炭治郎單手放在數珠丸恒次的刀柄上,拇指一頂刀锷,然後迅速握住刀柄,抽刀出鞘:“抱歉,千鶴小姐,伊之助他——”
千鶴輕笑着也抽出了腰間的鶴丸國永:“炭治郎沒有替嘴平隊士道歉的義務哦?與其我對這一點有所預料,倒不如說我比較驚訝于嘴平隊士竟然真的能夠忍耐到這個時候才出聲。”
“不過,”鶴丸國永的刀身在火光下随着主人的動作而劃過一道刀芒,千鶴看着驚慌逃竄的屍鬼們,勾起唇角,“該我們工作了呢。”
“總不能隻讓嘴平隊士一個人超額完成業績,對吧,炭治郎?”
在千鶴話音落下的時候,炭治郎将手中的火把向上一扔,人已經握着數珠丸恒次沖了上去,而他身後的千鶴則是足尖輕點地面,便如同展翅的鳥類一般躍起,因為看似細瘦的腰身所蘊含的巨大力量,她的滞空時間驚人地長,看上去就仿佛她真的能夠乘風飛翔一般。
她一扭胯,就将下落的火把朝前踢去,并同一時間揮舞手中的鶴丸國永,銀白的刀氣斬擊如同彎月鐮刀般美麗卻又帶着緻命的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