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徹底挂上天邊,明月高懸,幾顆稀疏的星子散布在夜幕之上,被夜色浸染般的雲朵時不時随着夜風拂過遮擋住一些月輝。
外場村附近的山道上傳來草叢的窸窣聲,下一刻,一名身着精緻洋裝的少女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她有着一頭粉色的長發,紮成誇張的雙馬尾,但是因着她本就明麗的相貌這樣的造型反而意外地合适。
洋裝少女,清水惠飛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飛速邁開步子向前奔跑,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腳下的步子也越邁越大,越邁越快——如果早知道鬼殺隊那麼強,她就應該……
那些人都是什麼怪物?!一刀下去,他們這種身體素質比還是人類的時候還要好上許多的屍鬼頃刻之間就飛灰湮滅,這是正常的嗎?為什麼辰巳先生之前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
她還想去外面,想去大城市,離開這個該死的鄉下地方,穿更多漂亮的洋裙,與更加高貴的人相處,聽到他人對于她的華美的誇獎,所以她還不想死,她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裡,死在這種鄉下地方!
所以她在地下水道目睹了那些力量強橫到近乎蠻不講理的鬼殺隊清剿屍鬼們的畫面之後,她毫不猶豫地就放棄了自己被交付的職責——保護地下水道中的屍鬼們,利用自己不需要呼吸且□□強度提升的便利飛快地将不如她強大的屍鬼們甩在身後逃出了地下水道。
可笑,她連自己都要保護不好了,談什麼保護那些實際上如果可以的話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們再有進一步牽扯的土氣村民?!
腦海中閃過屍鬼們不斷地在那雙鋸齒刀和那把出鞘時的反光銀白澄澈如同驚鴻一瞥中的白鶴羽翼般的太刀下消散的畫面,清水惠如同自己還活着時那樣喘起了粗氣,哪怕變成了屍鬼的她已經不再需要呼吸了,但是還活着時的習慣還是讓她本能地試圖通過深呼吸的方式緩解内心不斷增長擴大的緊張與恐懼。
她不斷地向前奔跑,終于,她的眼前出現了山道的盡頭,她知道從這個地方出去就能抵達村子,穿過村子到那邊的山道中,順着山道就能夠離開這個地方,看着面前即将開闊的出口,她的眼前浮現了想象中山外面的世界,繁華的大都市,精緻的牛車,華美的和服,美麗的洋裝,令人目不暇接的在這種鄉下地方絕對無法觑見的奢侈品……
然而在她沖出山道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站在那裡的身影,那個身影并不算高,甚至要比穿着高跟鞋的她矮上一些,但是那挺拔的脊背,随風浮動的羽織,标志性的黑色立領制服以及放在腰間佩刀上的手,無疑不說明了等待在那裡的人的身份——鬼殺隊。
那一刻,清水惠覺得自己那仿佛再次活過來的喘息都要停止了。
站在那裡的人轉過頭看向她,夜風吹過,遮蔽明月的雲被吹遠,月輝灑下,站在那裡的人的臉也被月輝照亮,一頭夜風下被吹得有些淩亂的赫紅短發,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有着仿佛火焰灼燒一般的赫紅痕迹,耳邊墜着的日輪花牌耳環在夜風的吹拂下不斷地晃動。
那人擡眼,一雙赫紅的眸子望向她的一瞬間,某一種似乎被刻進了骨血中的恐懼在一瞬間襲上了她的心頭,與不久之前才直面過的對鬼殺隊壓倒性的武力的恐懼不一樣,而是一種更加本能地,更加明确地,更加模糊地,仿佛是繼承自它身體裡某些部分的恐懼感——
她身體裡流淌的某種東西在告訴她,眼前這個人有着可以将她切成一塊一塊,徹底殺死的能力。
“啊啊啊啊啊——”□□本能的恐懼和心底的絕望似乎引發了共鳴,清水惠抱住頭驚聲尖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同一時間,她的身後傳來了衣袂翻飛的聲音,這種輕盈到完全沒有腳步聲,如果不是夜風拂過羽織,聲音幾乎盡數消失的感覺——
清水惠驚恐地一點點轉過頭,一襲鶴紋羽織,黑發雪膚仿佛白鶴身上黑白兩色又仿佛水墨繪出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靜靜地站在那裡,手中那把反光如同白鶴羽翼般的太刀已然出鞘。
“千鶴小姐,”炭治郎看到追着屍鬼少女來到這裡的千鶴,眼中忍不住洩出了一點點笑意,“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
他在殺死了名叫桐敷辰巳的屍鬼之後就趕到這裡——這個地方是地下水道其中一個大出口所在的山中通往村子的必經之路——本來是為了防止有從地下水道逃出來的漏網之魚而來的,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追殺逃跑的屍鬼的千鶴小姐。
千鶴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炭治郎,她看着月下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安心感,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勾起了唇,她想起了這個人說想要為她解決煩惱時的表情。
炭治郎看到千鶴勾起的唇角,因為殺死桐敷辰巳而變得有些沉郁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全部煙消雲散了,就好像看到烏雲散盡時第一眼的月亮一樣的感覺呢,炭治郎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忍不住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