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第一時間從夢境中醒過來時那樣,炭治郎踩着腳下的雪塊,發出聲響,耳邊時風雪擦過的呼呼聲,映入眼簾的是他熟悉而又久違了的家,但不一樣的是,他沒有背着炭,腰間更是配着刀。
院子裡一邊帶着六太一邊忙碌的母親葵枝聽到他的腳步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循聲望過來,在看到他的臉之後先是松了口氣:“炭治郎你剛才是怎麼了……”
在看清楚他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穿着打扮之後她有些恍然地問道:“你這是……”
看着母親的面龐,炭治郎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但是這一次他并沒有去擦拭,也沒有遮掩,他哭着對母親說道:“我好想你們!”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以那種方式分離……”
母親葵枝錯愕的表情卻反而在炭治郎的哭聲中平靜下來,她溫柔地笑着,走上前抱住他,像他還是沒長大的孩子那樣輕柔地拍撫。
“炭治郎,我們也一直都很想你。”
“所以,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們會一直支持你的。”
被炭治郎的哭聲吸引來的花子,茂,竹雄,祢豆子都圍了過來。
炭治郎在家人的包圍中一邊哭一邊說:“我會照顧好祢豆子的!”
“到時候,我會跟祢豆子一起,來看你們。”
“再見。”
……
并沒有跟着炭治郎回到他的家裡而是說明自己會在樹林這邊等着他的灰發英靈在目送自家Master奔向家的背影後,擡手壓了一下自己帽檐:“那麼,現在該去處理入侵者了。”
灰發英靈輕車熟路地循着氣息找到了入侵者,看着眼前如同畫布被挑破一般突兀地裂出一個足以容人通過的巨大空隙,空隙的那一邊是一個青年單薄瘦削的背影,以及……一望無際的蔚藍天幕。
與空隙外部不時狂風大作的雪天如同兩個天地。
沒有邊界的蔚藍天幕上潔白的雲如同輕柔的柳絮,天幕的下方連接着廣袤無垠的大海,但是海浪卻并不像現實中的海那樣波濤洶湧,那邊的世界平靜無波,隻有稍許會讓經曆過的人想起把沙灘上撿起的海螺貼到耳邊時的那種響聲。
蔚藍的天空,靜谧的大海,隻是看一眼,就會瞬間平靜下來。
本來看到自家禦主的無意識領域被這樣粗暴地暴露出來,灰發英靈已經感覺到了怒火,手中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但在看見那片天幕的時候,卻改變了主意,并沒有立刻動手。
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的青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這片天地,自從他患上肺結核之後,他有多久沒有這麼平靜過了?
原本他的家庭并不寬裕,但也不算貧窮,父母之間并不算和和美美,但也隻是偶有為生活上的小事争吵,就是一個普通得沒有任何值得特意提到的情況的家庭。
可他患上了治療費用高昂卻又無法治愈的肺結核。
一切都變了。疾病給他帶來的并不僅僅隻是身體上的痛苦。
家人一開始隻是為了他的治療費用焦頭爛額,後來逐漸變成了父親的逃避,母親的歇斯底裡,最終,不堪重負的母親在跟心已經不在家裡的父親争吵時,當着他的面說:“要是沒有生他就好了!”
他并不覺得那是母親的錯,他隻是痛恨這奪走了他一切的疾病,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可他又能怎麼做呢?
為了父親和母親不再互相折磨,他離開了家。
可一個注定要在病痛中迎來死亡的肺結核病患能做什麼呢?
就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在那趟列車上遇到了那個怪物。
他給了他一個新的答案——隻要做夢就好了。
是啊,做夢是多麼美妙的事情,他再也不用為身體上的病痛感到痛苦,他的家也不會因此破裂,他再也不用面對那些赤/裸的人性。
他不想知道……其實他的家人沒有那麼愛他。
可是看着眼前廣袤到足以包容一切的天地,感受着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感受過的甯靜,青年動手的欲望突然減輕了。
他真的要親手破壞這麼美麗的地方嗎?
就在青年怔愣地站在那裡的時候,他的眼前有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