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的演出之後,宋延嘉又馬不停蹄地帶着師妹們将秋季招新的宣傳準備做完了。
要貼在馬路牙子上展示的大噴繪是她做的,psd格式的源文件再發給一個靠譜師妹用以扒拉素材、做簡化版的海報。然後再安排兩個小孩兒做推送,一位寫文案、一位做排版。
此後就是反複的修改和審核。終版定下,也還要聯系文院的老師再審一次,才能發能用。
送印噴繪和海報的事宋延嘉不是第一次做了,大二的時候師姐就讓她包攬了這活兒。而噴繪要能懸挂出去,還得找校辦給審批單子蓋公章。
宋延嘉完全沒考慮過把這些事交給别人做,她甚至總覺得師弟妹們要幹的活已經很多。于是東奔西走的她,V信步數在九月成功得到了大幅的、穩定的提升。
繁忙又似乎枯燥的學習和工作之中,宋延嘉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校園各個角落裡的噴繪、海報,不管畫的什麼、寫的什麼,她如今但凡不趕時間,都要湊上去端詳端詳。
一時之間,她對學校社團的了解程度,已經勝過了大一那年遊蕩在“百團大戰”的時候。
說起來,她會留在故淵,也是因為大一誤打誤撞,在教學樓裡看見了孫老師的講座宣傳海報。
“T省”、“國文系”、“詩詞”、“音律”,這些關鍵詞一下就勾住了路過的宋延嘉。
她當時給海報上的時間地點拍了個照,隻當是尋常的校際文化交流活動,完全沒留意,海報下邊低調印着故淵詩社的社徽。
講座當天,她還被别的晚課耽擱到了必然遲到的時間點,差點想放棄機會,直接回宿舍。
那時全憑一念之差,到底是從後門摸進了孫老師的講堂。
沒白去。還好去了。
這大抵是宋延嘉大學生涯最慶幸的一件事。
孫老師溫和儒雅、輕聲細語,講文說史信手拈來,還風趣幽默、會抖包袱,互動手段奇招頻出。小鎮做題家何嘗見過這世面,直聽得宋延嘉心潮澎湃。
再後來,孫老師在講座上“夾帶私貨”,自然而然說起詩社往事,cue到了在場的詩社骨幹,讓師兄姐們起身上台、示範吟唱。
宋延嘉這才知道,這位T省的老師,竟然是故淵詩社——這個自己随手填過報名表、甚至還通過了面試、但就是沒參加迎新大會的“便宜社團”——的指導老師。
而等到講座結束,孫老師還說:“故淵的同學留一下。我們要開小竈。”
宋延嘉進退維谷,在對社交的恐懼和對孫老師的好感中遲疑、再遲疑,最後選擇留下來,戰戰兢兢地縮在了角落。
然後她就被熱情的師姐逮捕了。加群,入部門,一條龍服務。
嚴格來說,那晚才是她正式成為故淵成員的日子。
而現今已經大三的宋延嘉,這些日子也同樣看到了一些感興趣的海報。
譬如文學院的讀書會。
中學甚至遙遠的小學裡,閱讀一直是她的興趣,語文一直是她的強項,她常年是單科年段第一。
她于是順理成章地覺得自己大學一定會進中文系,懵懂定下的夢校則是兩條街外的京大。
但邁入高三之後,名為“保送”的餡餅砸在了眼前。
很少有人能在那時候逆水行舟,執拗地放棄這份“好運”。哪怕高考的壓力在那深秋還未至眼前,彼時老師和父母的期待加身,她已經擔不起。
稚嫩的理想在理性的權衡面前不堪一擊。
極其激烈卻絕不算漫長的掙紮過後,她最終是随波逐流,和朋友們一起随學校的傳統,被保送、被預錄取到了小語種。
清仁也已是她可以得到的最好選擇,更是親人和外人眼裡臻于完美的選擇。
而人的自适應能力不可小觑。
那以後宋延嘉按部就班地開啟了自己的高校生活,并且在大學的前兩年,幾乎也忘了曾經的執着。
直到如今。
終于,她因故淵而成為“文院卧底”。
不得不說,有點享受。
她往社長團的小群發了這張讀書會的海報,在群裡探頭探腦,想要打聽打聽。沒多時,白羨甯回了個“喲”。
好巧不巧,這個讀書會,白羨甯是常客。
“但是加入有點麻煩,你不是課很多?可以先跟我去蹭一次試試。”
宋延嘉爽快應約。有姐妹在,她就不社恐。
白羨甯很快把讀書會這周活動的公告搬運過來給她看,沒讓宋延嘉失望,話題是武俠。
“暑假之前預定的主題。假期時間久,适合看長篇。”白羨甯說。
前武俠愛好者宋延嘉非常滿意。
祝妙言也冒泡,發了個嚴肅的小狗表情,卻沒發表意見。
宋延嘉盛情邀請:“一起來嘛老祝!”
祝妙言發的新小狗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不了不了。什麼時候聊童話了我再考慮考慮。”
宋延嘉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