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想起下午被問到的事,心裡又有些蠢動。
打開OICQ,她找到Vivian的窗口。
“寶貝姐,如果真的可以出版的話,我還是想試試……!”
她猶猶豫豫,最後鼓起勇氣發出這條消息。
“但是最近出門沒帶電腦,我手機上找不全這些年的所有作品……”
沒承想,對面卻很快發過來一個壓縮包。
“不用找,都在這裡。”
下午見過的那個自信墨鏡貓貓表情又出現了。宋延嘉對工作有序而高效的Vivian肅然起敬。
“謝謝姐子!愛你!我會努力挑選以及修訂的!”
“修訂不急,但可以先有個思路,”Vivian回,“選好篇目我們商量看看。”
姐姐總是可靠得讓人安心。宋延嘉有被幸福到。
但她不知道,千裡之外的姐姐本人,正很辛苦地在忍耐着向她冒昧提問的欲望。
京城租屋内,她敬愛的姐對着屏幕百感交集地回複了“晚安”,緊接着,面色古怪地,把剛整理出來的壓縮包也發給了另一個人一份。
傍晚,李雨薇和邊江越一起經曆了一次巨大的心靈震蕩。
從未主動關心過雜志内容生産者們的真實信息的某夏姓男子,破天荒地問起了Ludus的真名。
要知道,昨天他還死裝地要把這個攝影徒弟讓給邊江越,冷酷無情令人唏噓。
本能覺察到有問題,李雨薇把差點脫口而出的答案咽回了喉嚨裡。
邊江越反應得也很快,搶先回問:“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回應他們的是沉默。
以他們對這位老友的了解,隻怕這沉默,絕對不是“懶得回”。
而是“不好說”。
“……不會是認識吧?”
漫長的沉默後,邊江越以相當輕松的語氣說出了這令人震撼的可能性。
緊接着,又是沉默。
而這沉默已然成為默認的代言了。
作為一名優秀的作家,邊江越絕不會輕易放過這樣的生活好素材。
作為一名絕佳的損友,邊江越也絕不會輕易放過能夠霍霍兄弟的大好時光。
他大開大合地挽起病号服的袖子,樂呵呵地開始了他的拷問:“讓我們來回憶一下,你從哪裡開始懷疑你們認識的……
“今天去潭城的行程?還是同為章城的老家?或者……‘就讀于清仁大學’?”
沒有反駁,這便是又默認了。
邊江越摸摸下巴,處理了一下這些信息,最後啧啧稱奇。
“二十歲的小姑娘,老夏。不怪你不肯提,我們這也不敢想,”他痛心疾首似的,“是不是有點太禽獸了?”
這環環相扣跌宕起伏的人生情節如同小品。
李雨薇瞠目結舌。
攝影師I即他們的多年同學及好友夏行謙終于否認了最後這一句關于“禽獸”的指控。
“家裡小輩的朋友,”他是這麼說的,“有些來往。”
李雨薇當場好心表示了理解。
但邊江越并沒有完全放過他。
“他心虛。他一心虛就無意識地捏中指第一個關節。我看見了。肯定不隻是一點來往。”
趁夏行謙下樓買晚飯,邊江越在背後跟李雨薇編排……分析起來。
“别直接告訴他名字。他态度有問題,得治治他。”
李雨薇恍然大悟。且不提他和Ludus現實認不認識,做師徒都六七年了,小姑娘平時也沒見有心隐藏什麼信息,也就他夏行謙一點不清楚、一點不關心的。
“有道理,該讓他自己去确認。”
“路也别給他堵死,”邊江越笑得很好心的樣子,繼續出謀劃策,“他因為什麼接觸的Ludus?她的作品呀。那就責令他重新看一遍Ludus的稿子,帶着真實完稿時間的……能不能真的對上他現實認識的小姑娘,隻有他自己知道。”
李雨薇覺得這個想法很天才,鼓掌認可。
這要求挺苛刻,主要很耗時。如果這位大忙人就這麼“忙忘了”、混過去了,那說明這件事的份量仍然不夠他上心。
……說實話,想到這種可能性,李雨薇都莫名有點牙癢癢。
但如果他破天荒地接受了——
……噢,蒼天啊。李雨薇更不敢想了。
明明原意是要折騰一下老夏,現下她自己卻更加抓耳撓腮了。
李雨薇實在很想直球問問——她的寶貝妹,Ludus!
到底有沒有過、在生命的某個奇怪場合、意外地、認識一個姓夏的、于京城大學畢業的、章城籍貫三十歲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