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見江雪溋對自己不理不睬,便以為她還在與自己置氣。
他大步走向前,進而輕輕攬住女人。
“你又去憫月閣看她了?”
明明岐王說這話時,語氣很是平靜。
但江雪溋就是知道,他這是在暗示自己,她所有的行蹤,他都了如指掌。
江雪溋沉默地垂下了眼。
“王爺不是知曉了嘛,還明知故問。”
語氣中明顯的不虞,讓岐王不禁英眉緊皺。
但随即,他揉了揉有些乏累的眉心,帶着幾分柔情,耐心地解釋“本王知道江雪月是你姐姐,你們手足情深,無可厚非。但溋兒,本王之所以不喜你和江雪月接觸,你也是知曉其中緣由,既如此,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本王動怒。”
岐王語氣中明顯的軟化,讓江雪溋的心有些微微波動。
“王爺也知道,之前的我,不善言辭,旁人對我多有責難。這後院争風吃醋的事,王爺或許從不放在眼裡。畢竟于王爺而言,這些隻不過是女人争寵獻媚的伎倆。雖然我不在乎那些個刁難怨怼之事,但姐姐不一樣。每次當旁人于我發難時,都是她為我挺身而出。
我知道,王爺或許不喜我說這種話。
因為你覺得我說這些話,不過是為阿姐求情的托詞罷了,王爺又豈會在乎像我這樣卑賤之人的過往呢?”
江雪溋柔媚的臉上帶着幾分自嘲,越發顯得美人落寞,讓人生憐。
沈檐看着這一幕,琉黑的眼裡散過一絲不忍。
他将女人擁入懷中,用力抱住了她。
“溋兒,不是這樣的,你的一切,我都是在乎的。”
江雪溋聞言,她并沒有任何欣喜,隻是輕輕地推開了他。
男人說起情話,都是這般毫無根據。
在乎她,他那般的天之驕子,又何必在意一個被視作奸細的女人。
她微微側過身,掩去眼中的傷痛。
“王爺嘴上說在乎我,實際上我對于王爺算什麼,不過是夜晚榻上的消遣。王爺或許現在會看在我花容嬌豔的份上,施舍些許榮寵,如若哪天我年華老去,王爺也不過是隻聞新人笑,哪聽舊人哭啊!”
說完,她頓了頓,而後直勾勾地看向了沈檐。
“姐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王爺喜歡姐姐的時候,無盡恩寵。可後來,姐姐不小心犯事禁足,過往所有恩愛便從此煙消雲散。”
沈檐英眉緊皺,眼裡滿是無奈。“我與江雪月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沒碰過她,又談何喜歡。”
“也對,不是所有的人愛戀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記得記憶裡的故人。過去的東西,到了如今,隻配一句不是那樣。”
見江雪溋神色不對,沈檐不由握住了她的肩膀,一臉擔憂“是江雪月跟你說了什麼嗎?溋兒,本王與江雪月從無男女之情。以往種種也隻是她蓄意接近本王,本王與她虛以委蛇罷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溋兒,難道,你真的感受不到本王對你的心意嗎?”
或許是他的話過于真摯,這讓江雪溋反而有些不自然。
良久,她才看似妥協般地自嘲道“其實不管王爺說什麼,做什麼,像我這樣的人,從來都沒有拒絕的餘地。既如此,王爺又何必哄我?憑白讓人生出妄念!”
男人因這話雙眼突紅,他握住她的雙手愈發用力“溋兒,你竟敢如此踐踏本王對你的情意。”
江雪溋伸手拉下他緊緊握着的手,背過身不甘示弱地大聲回道“這不是王爺先踐踏我的嗎?王爺既說在乎我的一切,那為何又總說喜歡以前那個拙口鈍辭的我,是因為現在的我,讓王爺不喜嗎?”
身後傳來岐王無奈的歎息聲。
江雪溋并沒有停下來,反而繼續毫不留情地說道“還是說,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王爺不喜的都隻是我而已。因為,在王爺的心裡,我從始至終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江雪溋從未像此刻這般,心裡隐密的角落正在隐隐松動!
她就是在賭,她就是想看岐王能給她最大的底線在何處!
剛才岐王的逼問,反而讓她開悟。
她與江雪月如今的處地,一味地束手束腳,避讓岐王不是良策。
既然岐王骨子裡不信任她們,那不管她們做何言行,都是徒勞無用。
她知道或許岐王待她是與衆不同的,她更知道僅憑着這特殊的區别,想讓自己和江雪月全身而退,太過癡人說夢。
畢竟,如江雪月那般聰慧,都一敗塗地。
更何況是自己。
可現在,局勢紛雜,已無他法,她隻能孤注一擲。
江雪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而後用最平靜的語氣,說着最決絕的話“王爺從未相信我的心意,那我自然也不敢相信王爺的心意”
不可否認,當說完這句話後,江雪溋心裡頓時忐忑不安,她甚至不敢去看岐王的臉色。
如今她已然将話與岐王挑明,其中但凡露出一點端倪,以岐王的才智,等待她的便是無情清算。
盡管此刻她仍面色如常,但微微戰栗的身行仍顯露出她此時的惶恐。
江雪溋死死地握住掌心,竭力止住心中的懼意。
她在等待男人最終的抉擇,為此她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若她輸了,那麼岐王一聲令下,她就會被當做以往的那些刺客一般受刑牢獄。
照理而言,這般铤而走險的做法無疑是莽撞失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