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月聞言,低垂下眼,言語間道盡謙卑“郡主說笑了,我雖是岐王府的夫人,但岐王一向不喜于我,甚至從未恩寵,既如此,妾身于郡主而言,并無任何威脅。”
周檀舒見狀,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瓷,眸色微變“月夫人不愧是個聰明人,若是換作不知情的,定會被你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給哄騙過去。”
沒想到這周檀舒竟說得如此不留情面,這與自己所猜想得較有出入,但不管如何,現在的她不宜與周檀舒為敵。
江雪月眸色漸暗,她張了張嘴,正打算解釋什麼。
卻不妨,周檀舒渾然不理,徑直對她擺了擺手,言語間也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冰冷“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處于你的身份,玩這些伎倆本身也無傷大雅。雖然目前阿檐較喜你胞妹,可在本郡主看來,那個江雪溋不過是你的傀儡罷了,她的一言一行皆在你的授意之下。”
說完,周檀舒特意停了下來,認真打量起江雪月此時的臉色。
換作一般人,若被别人這般毫不留情地斥責,必定羞愧難當,不知所措,可面前這個女人被自己這般貶落,卻仍面色如常,甚至與來時一般鎮定自若。
看來這江雪月真如自己所預料那般不容小觑!
周檀舒略帶警惕,她不禁微微蹙眉。
原本淩厲的羽眉在她的揚挑下顯得愈發英氣,同時亦明晃晃地告訴對方她此時的不虞。
真沒想到這周檀舒還有幾分本事,她這番話看似敲打,實則暗藏試探。
江雪月心中知曉對方對自己的忌憚,随即斂去眼中的暗光,對着她福了福身,行了一個标準的妾禮,而後擡起頭,認真地看向了周檀舒。
“郡主是個豪爽的人,那雪月也就不拐彎抹角。我知道郡主與趙小姐都在争岐王妃這個位置,所以像我和雪溋這般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才會成為你和趙小姐争鋒的利器。郡主今日喚我前來,無非是想讓我表明立場,助你奪得王妃之位。雪月無才,但能得郡主這般賞識,是我與阿萦的福氣。”
這人倒還算識時務,知曉進退,若能唯她所用,倒也不至于将其除去。
周檀舒聞言掩去眼中的陰狠,原本緊抿的唇角微微上揚,而後帶着幾分欣賞“本郡主喜歡你這份坦率。你說得對,這正是本郡主的計劃。我知道趙茹娴她頻頻向你們示好,但是以你的聰慧,應該看得出來,她這人口蜜腹劍,不過把你們當做進岐王府的台梯罷了。本郡主沒她那麼虛僞,我可以向你們承諾,隻要本郡主能進岐王府,絕不做那過河拆橋之事”
聽着周檀舒的直率,江雪月眸中暗閃。
跟周檀舒這種人打交道,就是要直言不諱。即使她與周檀舒從未謀面,但從這次跟她的接觸中,她看得出來,她說不會為難她們,那絕不是虛話。
再加上,她本身也需要周檀舒嫁進岐王府去幫助沈檐壯大奪嫡的聲勢。
想到這裡,她面帶幾分輕笑“郡主,不,王妃姐姐。雪溋那邊,我自會去跟她說清姐姐的恩德,隻求姐姐入府後,能善待我們姊妹”
周檀舒滿意地笑了笑,随即拿起将桌上的錦盒遞給江雪月“我這個人向來說到做到,隻要你們不生是非,我自然也不會故意發難。初次見面,這點東西你收下,便全當是我認下你這個妹妹”
江雪月會意地接過那錦盒,随着兩人眼神的彙集,她們的合盟都盡在這不言之中。
……
馬車裡。
江雪溋摸了摸江雪月手中的錦盒,嬌媚的臉上浮過幾分擔憂。
“這水是越來越濁了。不過,阿姐。你真的要幫平陽郡主嗎?”
江雪溋望向了正一臉深思的江雪月。
聽聞江雪溋的問話,江雪月這才回過神來,她黛眉微蹙,眸色幽遠,帶着幾分異樣的凝重。
“其實我更希望趙茹娴和周檀舒都能嫁進岐王府,如果不出所料,這周檀舒應該是和蘇貴妃通過氣了,但估計岐王還未曾表态,所以這事才遲遲未定”
聽着江雪月這般說,江雪溋也不禁有些心灼。
阿姐都這般說了,這件事的難度可想而知。
岐王對王妃擇選上一直态度不明,若是連周檀舒這種與岐王頗有淵源的人都不能坐上王妃之位,那豈不是愈發證明岐王不會相信任何人。
思索至此,江雪溋越發心緒不甯。
她蓦然想起那晚,岐王對她說想要個孩子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