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在他慘白的面色中,她漫不經心地說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秘密。
在那一瞬間,甯谌遍體生寒,他甚至想殺掉江雪月。
隻要她死了,那個秘密就永遠不會被人知道。
可江雪月那個女人,她隻是微微挑了挑眉,面對他手中泛着寒光,随時可能取她性命的銀劍,毫不畏懼地說道“你敢殺我嗎?當年,你已經做過一次,現在,你還想再來第二次嗎?”
是的,甯谌不敢!
畢竟當年,就是因為他,爹娘與婉兒才會慘死。
他是個懦夫,他一直都是。
他甚至不敢去承認,當年是他告的密。
所以在江雪月無比鎮定的目光中,他手中的劍也應聲而下,掉落于地。
……
就在雪溋急步從樓階而下時,突然,一道頗為清冽的男聲傳入耳裡“掌櫃的,我之前定的那批蜀繡到了嗎?”
雪溋聞聲,擡頭望去。
是他!
不對,這感覺。
居然是他。
難怪,見他的第一眼,雪溋就覺得,她應該是見過他的。
見此,雪溋故意放慢了步伐,握緊了腰間的釋桑劍。
而那一襲靛服錦衣的男子,接過掌櫃遞過的蜀繡。
待仔細打量幾番,确定沒有問題後,他便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雪溋便也接着起身,緊随他身後。
梁家算是邺州的大戶,鋪商衆多,梁乾安應是去處理事務。
雪溋跟了他一路,都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常。
不知不覺,兩人已行至一處偏僻胡同。
雪溋立于胡同入口,遮住所有的日光。
而梁乾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走錯路,便緩緩轉過身,卻意外發現有人擋在胡同入口。
他笑着拱起手,對雪溋溫和有禮地說道“這位姑娘,煩請讓讓路,讓在下過去。”
雪溋聞言,冷冷地看向了他。
真沒想到啊,居然會是他!
似見雪溋不為所動,梁乾安臉上的淡笑也漸漸凝固,他徑直向前,打算直接從雪溋身旁跨過。
卻不妨,雪溋猛地伸出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她看向梁乾安,眼裡帶着幾分寒意“公子見到我,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梁乾安聞言一愣,而後大笑道“姑娘這是哪裡話?你我素未謀面,不過碰巧同行一條路罷了。路人而已,我又何須大驚小怪?”
雪溋聞言,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在電光火石間,她猛地拔出了腰上的釋桑劍。
誰也不曾想到,名震江湖的釋桑劍,其實并不是世人所想象中的堅硬玄鐵,它隻是一把可以用來僞裝成别緻束帶的軟劍。
在雪溋出手的瞬間,釋桑劍也已從原本的彎曲變成了直挺。
緊接着,釋桑劍便已經毫不客氣地抵在梁乾安的脖子上。
梁乾安見此,并未流露出常人所應有的慌亂驚恐,他隻是英眉輕挑,而後望向雪溋,眼裡滿是不解“姑娘這是何意?可是在下哪裡得罪了姑娘?”
雪溋看着面前這人,真是會裝模作樣,都這樣了,還要跟她裝陌路相逢。
于是,雪溋微微一使勁,梁乾安的脖子上便出現了絲絲紅痕。
見此,雪溋俯身逼近,對着梁乾安耳語道“還記得上次,我也是用釋桑劍對着你。”
說完,雪溋看向他那瞳色黑沉的眸眼,緩緩說道“聞聲識色,公子既笑。我沒有記錯,對吧?”
在雪溋說完這話的同時,梁乾安也收起了先前那副溫潤的氣質。
他整個人變得十分陰沉冷峻,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梁乾安看着脖子上的血迹,他伸出手緩緩移開脖子上的劍,而後頗為盎然地問道“雪蠶大人,是如何得知我便是笑蟲?”
雪溋翻過手,收起釋桑劍,再次将它旋繞腰間。
而後,她側過身,帶着幾分冰冷“我說過,我記人,向來隻記這人給我的感覺。”
梁乾安聞言,猛然仰天大笑。
待笑聲停下,他看向雪溋的眼裡充滿陰鸷“雪蠶大人,上次也是這麼說。可明明在那之前,我們都是從未見過。既如此,雪蠶大人又為何要說那種話?”
雪溋回過頭,怔怔地看向了他“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刺史府的後門。那時,我隐于一旁的大樹,你與宋幽嫄的糾葛種種,我皆看在了眼裡。”
梁乾安聞言,身上陡然閃過幾絲若有似無的殺意。
但他知道,此時的他,并不是雪溋的對手。
于是他帶着幾分挑釁,故意對雪溋說道“那雪蠶大人可知曉,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哪裡?”
說完,他頓了頓,帶着幾分狹促“我從未想過,原來傳說中那般冷漠無情的雪蠶大人,居然也會依偎在岐王懷裡祈求垂憐,我現在都還記得雪蠶大人,那時嬌媚動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