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溋見楊韌這般,心中頓時一驚,但面上仍佯做鎮定。
“刺史這是何意?你與王爺的政事,雪溋的确不知啊!”
“不知?你與江雪月親生姊妹,她做了何事,你豈會不知?”
見雪溋面露迷茫的神色,楊韌不由勃然大怒。
江雪月那個賤人,竟敢屢次戲耍自己,這個江雪溋與江雪月親生姊妹,定是一丘之貉。
就江雪月做的那些事,他不信江雪溋不知情。
這邊,雪溋聞言,黛眉微蹙。
聽楊韌這語氣,他應該是知曉阿姐暗中做的事,不若,她前去試探一番!
打定主意,雪溋擡起眼看向楊韌,正準備再說些什麼。
卻不妨,正恰江雪月在這時從一旁的小徑踱步而出。
她看着雪溋與楊韌劍拔弩張的樣子,眉眼一挑。
而後款款上前,拿起手中的巾帕,輕輕地捂在唇角“這是怎麼了?刺史好大的火氣,可是妹妹做了什麼,惹得刺史這般動怒。想來最近邺州公務不碌,刺史難得有閑情雅緻來為難阿萦?”
楊韌自是知曉江雪月言下何意,不就是在暗說他與其在這發洩怒火,不若趕緊去處理那些事務。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可能也威風不到幾天了。
楊韌被這話氣得面色鐵青,他出身大族楊氏,自為官以來,那也是坦途蕩蕩。
卻不想,活了半輩子,如今竟陰溝裡翻船,栽在這江雪月手中。
楊韌擡起頭,帶着幾分狠戾看了看面前的雪溋,又看了看一旁的江雪月,最終才拂袖離去。
這邊,雪溋默不作聲地掃視着身旁的江雪月。
阿姐出現得那麼湊巧,她自然也不是傻子。
雪溋明顯感覺到,江雪月似乎不想自己與楊韌過多言語。
難道這楊韌真的知道阿姐什麼事,所以阿姐才這般阻止自己與楊韌交談?
雪溋還在沉思,卻不妨江雪月徑直上前,輕輕拉起她的手,似有若無地問詢道“阿萦這是怎麼了?怎麼魂不守舍的?”
雪溋聽到她的問話,這才緩緩移過視線,看向了江雪月,随即不留痕迹地試探道“阿姐,剛剛楊韌為何那般說你啊?他那般做派,我好怕他會對你不利。”
這邊,江雪月聞言,卻是勾唇冷笑,全無焦困之意,反而有恃無恐地回道“他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又能對我做什麼?你不用多慮,那人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雪溋聽完她的話,心知她必定是做好了後手,才會這般胸有成竹。
但她看向江雪月的眼裡,仍佯裝關切“可到底狗急跳牆,就怕到時候,這楊韌拼死也要拉我們陪葬。”
卻不妨,江雪月聽完後,卻是冷聲一笑,而後似早已洞察般地問道“阿萦,你今日怎麼這般多話?還是說,你是想從我這兒知道什麼?”
雪溋見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索性也不再拐彎抹角。
她就那般直勾勾地看向江雪月,而後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阿姐,不是我想知道什麼?而是你想做什麼?”
此話一出,江雪月臉色微變。
而後她擡起頭,看向雪溋,正色道“你都知道了?”
雪溋沒有想到,江雪月居然會這麼爽快地承認。
但事關整個邺州,她不能掉以輕心。
于是,她對着江雪月,無比凝重地點了點頭。
江雪月見狀,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待當再次擡起頭時,她的眼裡卻充滿了落寞。
她望向雪溋,無比低沉地說道“阿萦,你甯願相信他人,都不相信我對嗎?既如此,我說得再多,又有何用?”
面對江雪月說這話時,眼裡流露出的傷感,雪溋心中抽搐,她恍惚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
但是,事實也已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想到這兒,雪溋還是帶着幾分冷意問出了自己的困惑“阿姐,你真的想炸掉巍雲山與堤壩嗎?”
雪溋問出這話的同時,她就那麼定定地看着江雪月,不放過她面上所顯露出的任何神情。
她看着江雪月搖了搖頭,而後似無比真誠地說道“如果我說,那并非我的本意。阿萦,你會信嗎?”
雪溋聞言,略為遲疑。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接着看向江雪月的眼裡,滿是深意“我信,你說的話,我都信。所以,阿姐,你就不要再瞞着我了。”
江雪月見此,低垂下眼,對着雪溋狀似無奈地歎息道“我從來都沒想過毀掉邺州,我隻是單純地想把楊氏拉下馬罷了。”
說完,她擡起眼,看向雪溋,眼眶發紅“阿萦,你信我。我不會讓恩怨波及到邺州的那些百姓,我想對付的就隻有楊韌而已。”
說到這兒,江雪月頓了頓,似确定雪溋已經相信她的話後,才繼續說道“至于巍雲山的火藥,那些都是假象,它們隻是用來轉移楊韌的視線罷了。”
江雪月說完話,等待她的卻是雪溋無盡的沉默。
一時間,她也不知,雪溋到底有沒有信她的這番說辭。
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雪溋不信。
但是這次的事,她不會讓任何人阻礙她。
如若雪溋一意孤行,就休怪她不念姊妹之情。
正當江雪月握緊雙拳,想着如何處置雪溋時,卻不防雪溋突然上前,緊擁住了她,而後滿含歉意地說道“阿姐,對不起,是我冤枉你了。”
江雪月這才放下心,略帶安撫地摸了摸埋在自己肩上臻首,柔聲寬慰道“沒事,你知道我不會那樣做就好。”
“那阿姐,你往後要做什麼,都要讓我知曉。以免再像今日這般,産生這種不必要的誤會。”雪溋在她的懷裡,不斷叮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