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起,雲松青就沒怎麼搭理過趙觀棋。
白天在官署,雲松青對他也是能避就避,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連着好幾日,雲松青在天術閣處理完公務,就按時下直回家,也不吵着鬧着要去跟令主告假了。
甚至是唐霍和方以安沒事找事言語挑釁她,她都一副愛搭不理活人微死的态度,引得旁人都在傳她失去了令主的信任,變成了被令主抛棄的一顆棋子。
這樣難聽的誣言自然也傳到了趙觀棋那兒。
不過他還沒什麼反應,池奉就先怒了:“天術閣的人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一天天的正事不幹,淨傳這些污言碎語!”
趙觀棋也不太舒服,蹙眉道:“畢竟之前她與我走得太近,同僚們看不過眼也正常,隻是讓她承受這些莫須有的謠言,實在委屈她。”
池奉看了眼自家大人因幾夜沒睡好而仍舊蒼白的臉,擔憂問:“大人,那怎麼辦?”
“去,查清楚都是誰在多嘴,凡事有份參與傳謠者,輕則罰兩個月俸祿,重則拉到大堂前,一人打二十大闆。”趙觀棋神情恹恹,舉止慵懶地一擡手,便吩咐下去。
池奉領命,頗為興奮地帶上幾個侍衛開始繞着天文司巡邏。
不僅是天術閣,就連其他八大閣他也不放過。
池奉辦事效率高,兩個時辰過去,那些傳雲松青謠言的人就被揪了個一幹二淨。
天文司大堂前擠滿了人,卻沒人知道他們為何被聚到此處。
“池大人,你無緣無故把我們喚來這兒是要幹嘛?”
“天術閣公務繁忙,池大人這般任性行事,耽誤了主顧們,你付得起責任嗎?”
雲松青也在人群當中,她抽了張牌,猜出了大概是怎麼回事。
果不其然,論那些人怎麼吵,池奉都不回話,隻徑直朝着她走過來,做了個請的動作:“雲姑娘,大人讓你到前面來。”
雲松青沉思片刻,還是跟他走了。
她被池奉帶到台階上,在大堂平台前定定站着,居高臨下地看着院前那些同僚。
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了身為天文司掌權人的快樂。
趙觀棋不緊不慢地從大堂内走出來,身後跟着幾個扛着椅子和桌子的侍從。
池奉也招呼着幾個人扛着幾張大長凳擺在衆人跟前,還有幾個強壯的侍衛舉着扁平的棍杖依次站在長凳旁。
這麼大的陣仗,這是要行刑?雲松青皺着眉思索。
“你們說,令主是不是要當衆處罰雲松青啊?”
“肯定是,你們看,她都被池大人拉到前邊了。”
“一定是雲松青惹怒了令主,令主這才施以杖刑!”
人多嘴雜,衆人不斷做言造語,絲毫不曉得自己已經死到臨頭。
雲松青聽了幾句,便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時隔多日,趙觀棋終于能夠與雲松青見上一面,馬上便耐不住性子要逗她:“雲姑娘,他們說的,你不怕嗎?”
“我是卦師,這都算不出來,那我就别幹了。”還沒等趙觀棋賜座,雲松青就自顧自坐在與他相隔着方桌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給自己倒了杯茶。
此等畫面着實讓人迷惑,底下立即就有人遲疑道:“這……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是要處罰雲松青嗎?她怎麼坐下了?”
“不對,恐怕令主要罰的是我們!”
這句話一冒出來,立即就引起了其他人的質疑和恐慌。
人群嘈雜不停,池奉忍無可忍,回頭用眼神跟趙觀棋确認。
趙觀棋一點頭,池奉馬上對衆人發話:“近日,天文司中傳言頗多,把你們召集于此,各位可知道是為什麼?”
底下人漸漸收聲,很快便沒人敢開口說話。
池奉繼續道:“即便大家多同僚多有不滿,也理應公平競争,理性看待,若是同僚真做錯事,也可到堂前禀告令主,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在私下互傳誣言,損壞雲卦師和令主的名譽,對此令主多次忍讓,雲卦師也不計小人之過,但爾等仍然咄咄逼人,實在該罰!”
唐霍這時沒忍住開口質問:“令主,可我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見有人開了這個頭,立刻有其他膽子稍大的人跟着附和了幾句。
雲松青最近心情不好,不太想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辯解,幹脆邊喝茶邊瞧向趙觀棋,想看看他會怎麼解釋。
感受到身旁人淩冽的目光,趙觀棋微微偏頭對上她的眼睛,她明明是笑着,眼神卻毫無暖意。
“雲姑娘是我摯友,并非是我的棋子,我也不會利用她,”趙觀棋回過頭,用堅定的語氣緩緩開口對衆人道,“隻不過前兩日我惹惱了雲姑娘,她暫時還在氣頭上,所以不想理我,并非如你們所說,是我不理她。”
衆人聞言,左顧右看面面相觑并再次開始小聲低語議論。
沒人猜到竟然會是這種情況,跟他們口頭相傳的消息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