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個大臣站出來,看似在彈劾雲松青,實際上卻是在明裡暗裡地暗示季文,讓其趁此機會将雲松青一軍。
朝堂中有一個趙觀棋,他們這些文官就夠憋屈的了,再來一個更棘手的雲松青,以後他們還用不用活了?
衡帝指責:“朕在問季文,你插什麼嘴?拖下去,打十個大闆!”
見狀,其他剛想跟随這個出頭鳥一起趁機參雲松青的大臣立馬就不敢吱聲。
季文充耳不聞,這個人的話根本無法影響到他,他隻顧說自己的需求:“聖上,我兒知唯是為了要将何來這等貪污之人查出來才會受害,看在我兒為大衡而死的份上,懇請聖上追封我兒,讓他風風光光地走。”
衡帝毫不猶豫:“好,朕答應你,追封季知唯為清衍伯,禮部安排清衍伯葬禮。”
季文謝過衡帝,又道:“聖上,老臣還有一請求。”
“你說。”
“老臣年事已高,實在不負吏部尚書之職位重任,懇請聖上讓老臣解組歸田,告老還鄉。”
季文的話讓朝堂上下又是一愣。
他不趁着大好時機彈劾雲松青也就算了,此刻還要主動辭官,放棄拼搏了大半輩子的尚書之權。
就算他死了個兒子,也不必如此吧?
各位同僚無法理解季文的抉擇,隻覺得他身為朝中命官,無論發生什麼事,既然走到了這個位置,就理應為國效力一生。
就連衡帝都在猶豫要不要答應他這個要求時,唯有趙觀棋替季文說話:“聖上,季尚書清正廉潔為人公道,如今雖因為兒子讨公道而犯了糊塗事,可他為大衡為朝堂付出大半輩子,喪子之痛無人能感同身受,不如就随了季尚書的意願,許他告老還鄉,枕山栖谷。”
衡帝頻頻點頭,認真思索過後,也不再強留:“好,季愛卿意願如此,那朕就隻能答應了。”
季文起身,又重新跪下三叩首,對衡帝行了個标準恭敬的跪拜禮:“多謝聖上成全!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季文離開後,衡帝又道:“聽聞季知唯一案雲松青是最大的功臣,她人呢?”
趙觀棋回禀:“回聖上,雲松青在協同大理寺查案時淋了雨,身上傷口感染發炎,此刻還在相師府養傷。”
衡帝語氣染上一絲擔心:“派天藥閣的醫師去看過了沒有,嚴不嚴重?”
“多謝聖上擔憂,不過不必擔心,臣已經讓夏歸笙看過了,再休息幾日就能痊愈。”
衡帝松了口氣:“如此便好,既然雲卦師身體抱恙不宜進宮,那賞賜之事便過兩日再議吧。”
“多謝聖上。”趙觀棋唇角挂着笑意,替雲松青謝過衡帝。
“聖上!”丞相急忙站出來,“萬萬不可啊聖上,雲松青僅僅破了一個案子就給予賞賜,會不會太過縱容?”
李為接着邁出兩步:“丞相不要忘了,此前季知唯一案毫無線索,大理寺和聖上尋求朝中百官破案方法,是相師大人舉薦雲松青,而各位也答應過,若能破案,絕不多加阻攔刁難。”
“你——”丞相怒瞪李為一眼,被嗆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為眼睛直直看着他,繼續道:“聖上也答應過,若雲松青能破案,就證明了她自己的确不是庸人,并要給予賞賜,若她不能破案,就将其打入大牢,淪為賤籍。丞相大人莫不是要違抗聖旨?”
丞相被怼得臉一陣青一陣白,趙觀棋見機插嘴問:“禦史大人先前對雲卦師如此不滿,隔三差五就要彈劾,為何如今卻加以維護呢?”
李為哼了一聲,對趙觀棋并無好臉色:“本官隻是在實事求是,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也不會冤枉任何人。”
趙觀棋淡淡一笑:“禦史大人所言甚是,本官敬佩不已。”
李為的話雖然勸服了丞相,卻無法阻擋其他依舊對雲松青不滿之人開口谏言。
戶部侍郎劉察率先找茬:“啟禀聖上,雲松青雖助大理寺破了季知唯一案,但無人知道是不是巧合,僅憑此事就将此人留在朝中,會不會太過草率?”
“是啊聖上,斷不可如此沖動下旨啊。”
“不妨對雲松青再多加考核,若是考核能夠通過,再做打算也不遲。”
“原來各位都是言而無信之人,甚至還想讓聖上也自食其言。”趙觀棋冷着聲線悠悠開口說道。
“放肆,聖上面前,趙相師說話也太過無禮,該當何罪!”丞相眼神兇狠地盯着趙觀棋。
趙觀棋面不改色:“丞相才放肆,聖上所言皆為聖旨,你身為一國丞相,不與聖上站在同一邊,卻隻想想方設法刁難同僚,還請聖上明鑒!”
說罷,他沖衡帝作了個揖。
丞相還想發作,卻被太子謝懷遠溫聲打斷:“丞相,還是聽父皇的吧,聖旨已下,雲松青也已按時完成約定,就理應受到父皇獎賞。”
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向來發言甚少,隻要不提及他,他就能永遠保持沉默,卻不知為何此時突然出聲幫雲松青進言。
太子開口,丞相便不好再多說什麼,相師大人和禦史大人的面子不給,但太子殿下終歸是太子,是大衡的儲君。
丞相雖為太子的舅舅,可按照君臣論說,丞相還是需要聽謝懷遠的。
将丞相勸退回去,太子沖着衡帝微微颔首,稱:“父皇處事向來秉持公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各位大人就不要再多言為難父皇了。”
底下各位官員相視無言,果真沒人再有異議。
衡帝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兒子,十分滿意地笑着點點頭,眼角魚尾紋久久不散。
謝懷遠退回去站好,衡帝思考片刻,看着底下百官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立即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