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回到原地後越想越氣,尤其是看到孟扶歌他們還吃上肉了,她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惡狠狠地咬了口手裡黢黑的雜糧餅子,一邊就着空氣中的香味送下去。
見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餅子,一旁的洪大山忍不住出聲,“娘......”
“瞎叫喚什麼!”聽到是那個讨債的兒子叫自己,劉大娘面露不悅。
劉大娘總共生了三子二女,到了現在也僅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還活着。
沒辦法,這個世道就是這樣。
别看村裡的小媳婦一茬一茬的生,但到了最後,能活下來的也就那幾個了。
剛才出聲的是她大兒子洪大山。
洪大山自來怕他娘,但架不住旁邊他媳婦的慫恿,他隻好壯起了膽,“娘,咱家糧食快吃完了。”
聽到這話,劉大娘瞬間豎起了眉,“咋!家裡沒糧食了不想辦法去掙糧食,打算着從你老娘嘴裡摳出來是吧?”
她這聲音并不小,加上那突然拔高的語調,别說周圍的村民,就連遠處的宋時薇他們都聽見了幾分。
洪大山本來就是極要面子的人,見周圍人都看過來,頓時連話都不會說了。
結結巴巴的說道:“娘,不是我,是......都是翠芳,是她......”
說着,他拉扯着旁邊的媳婦。
見他拉扯出他媳婦,劉大娘立馬瞪向一旁的兒媳婦。
葛翠芳心裡發苦。
她的确是慫恿了幾句,但要不是洪大山天天在自己耳邊念叨着這事,她能說嗎?
面對婆婆兇狠的眼神,與旁邊隐含威逼的丈夫,她隻好低聲認了錯,“娘,都是我的錯。”
其實劉大娘未必不知道這倆人之間的官司,但她又能如何?
她總共長成了五個孩子。
兩個死在了路上,還有一個失蹤,估計也活不成了,隻剩下洪大山和洪小妮兩個孩子。
她一個人倒還好,可她還有一個未出嫁的女兒。
因此,她隻能裝作沒看見。
這邊的熱鬧自然是影響不到宋時薇的。
她正高興的吃着烤魚。
也不知道孟扶歌從哪裡抓來的魚。
這年頭,大家都快餓瘋了,就連水裡的魚都變得格外機靈。
倒是讓孟扶歌給抓到了!
“你這是從哪兒抓來的魚?”宋時薇一臉驚喜。
坐在對面的葉榮安也聽見了,不等孟扶歌回答,立馬兩眼放光的看着孟扶歌道:“孟兄真是好身手!”
本來他是打算跟在孟扶歌打打下手的,不要看他家是經商的,但作為家中長子,他也曾跟過自家商隊走商,也是打過獵的。
可惜這回跟着孟扶歌,根本就沒有他出手的餘地。
都是少年人,肯定是慕強的,尤其是像孟扶歌這樣真材實料的,就更值得他佩服了。
宋時薇就愛聽這話。
在她看來,孟扶歌無所不能,一聽到有人誇孟扶歌,瞬間就來勁了,跟葉榮安聊了起來。
驟然被接過話頭,孟扶歌莫名的有些不高興。
尤其是看着宋時薇還與葉榮安聊的這麼開懷的樣子,更讓他郁悶。
可惜,介于他平時寡言的性格,在場的竟沒有一個人發覺他的情緒。
夜幕降臨,周遭的溫度也漸漸降了下來,天邊閃爍着幾點星光,平白添了幾分寂寥。
今日守夜的是孟扶歌與葉榮安。
瞥見一旁早已睡熟過去的葉榮安,孟扶歌有些看不過眼,拿起一旁的褥子給他蓋上。
不遠處傳來些許動靜,孟扶歌仗着良好的視力看去,發現是一個熟悉的身影,頓了幾秒,并沒有理會。
溪水村這邊。
譚老四怎麼也睡不着,一想到自己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們都沒了,他就沒來由的心痛。
他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生了五個兒子!
除去過給葉家的老三,其他的兒子都被他給養大了,這放在村子裡,那可是獨一份的!
結果就因為這旱年,四個兒子全都沒了。
其實要說他有多愛自己的孩子,倒也沒有,畢竟他生這麼多兒子也隻是為了給自己養老。
像他這種精打細算的人,沒有什麼比得上他自己了。
可惜他現在年紀大了,饒是對自己再自信,他也不得不承認:他不可能再生兒子了。
想到自己老了還沒人披麻戴孝,譚老四難得湧出些悔意。
早知道,當時就該留些糧食那幾個讨債的吃了......
霎時,角落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把譚老四吓了一跳。
他腦子裡想着各種老一輩的一些傳言,吓得面色慘白,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瞪大着眼睛,全身繃直。
“爹!”
一個熟悉的嗓音從耳邊響起,譚老四頓時不可置信了起來。
旁邊他媳婦也醒了過來,在看到葉榮昌的那一瞬,面上立馬露出欣喜。
譚老四的媳婦姓王,大家都喊她王氏。
王氏生在一個極為重男輕女的家庭,加上上面還有四個姐姐,導緻她的存在連家裡養的牲畜都不如,随便來個什麼人都能使喚她。
但自打嫁給譚老四,生了一串的兒子後,她瞬間成為了令人羨慕的存在,加上譚老四看重兒子,對她也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