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雲煙山莊都透露着邪門。

裴雲初上下打量着孩子，片刻後心裡有了譜。

若是剛剛那十幾個灰衣人，他倒是會擔心怎麼離開，但這裡隻有一個孩子，觀其呼吸，運氣。

不像是有武功。

可以斷定這孩子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不足為懼。

想到剛剛的動作，又給這孩子加上一句評價，怪。

“怪孩子。”

不過接下來，離開最好。

“外面的人？”小孩戲谑的眼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悠。

這種侵蝕的目光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極其别扭，蘇珂心中不由得戒備，輕聲與身旁人問道，

“雲初，能離開嗎？”

裴雲初思慮兩秒點頭回答。

“哥哥，姐姐，哪裡去？”小孩笑了笑，眼珠随着蘇珂的移動而動。

青石闆平整，腳踩在上面的聲音細小。蘇珂拽着裴雲初的袖子繞過這奇怪的孩子。

直到退出院子她吊起的心就沒下去過。

出了雲煙山莊大門，她心中越發感到怪異，

回頭看着大門，心頭一陣茫然。

她們來時，雲煙山莊死了一地的人，那孩子坐在中間哇哇大哭，那個叫灣灣的婢女和灰衣人對此像是見怪不怪。

反倒是對外人的到來更加戒備，張口就要殺人。

原以為這事不好善了，突然出現的灣灣又帶着人突然地離開。

蘇珂想不明白其中有何淵源，他們和山莊頭一次見面，能讓對方變臉的也隻有這個孩子。

她沉下心思，此刻站在門外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師姐，小心！”裴雲初旋身揮劍，叮叮兩聲擋住穿來的兩根毒針。

林中忽地出現數十個灰衣人，迅速地将兩人團團圍住。

看到這些人和他們手中的彎刀，蘇珂狐疑的心此刻反而平靜下來。

這才對嘛。

她就知道不可能這麼順利離開！

“先離開這裡，隻要到了建甯府附近，就有紅衣衛，這些人應該不會窮追不舍。”她對裴雲初說道。

裴雲初也是如此想的，有蘇珂在身邊，他不好下死手，能走就走。

“離開？”為首的灰衣人啧啧出聲，“閣下既然來了，還是把命一起留下。”

說着十幾個灰衣人同時攻上來。

“走！”裴雲初攬住蘇珂疾掠而起，身後傳來瓦片爆破的聲音。這些人如同跗骨之蟻緊追不舍。彎刀破空聲，刹那間從身後傳來。

他們速度很快，無論裴雲初怎麼甩都緊緊追在後面。

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一處河邊。

追了許久，灰衣人沒了耐心，發現沒法攔住裴雲初，更是分成兩撥，一撥沖着蘇珂，擾亂裴雲初心智，一撥刀刀緻命揮向裴雲初。

從進入山莊到出來，裴雲初幾乎沒有歇息過，他呼吸逐漸粗重，心髒快速跳動的聲音從胸膛傳出。

蘇珂攥緊手心，愧疚和無力壓得她連呼吸都變得壓抑。

“好功夫，可惜了。”領頭的灰衣人歎息道。從懷中掏出三枚毒針‘噌’的一下向兩人射去。

蘇珂想也未想，撲身上前。裴雲初連忙轉身回劍格擋。

毒針落地。

正在此刻，早已等待的彎刀從下側揮來。

彎刀劃過衣衫，肩霎時炸開刺骨寒意，鮮紅的血液當即染紅了肩頭。

“師姐。”裴雲初大喝一聲，殺退這人，劍身霜紋層層綻放，抱着蘇珂兩眼通紅。

蘇珂隻覺得疼，“雲初。”

她叫着裴雲初的名字。

大滴的汗從額頭滴下，她捂着肩膀，溫熱的血液不停地從傷口處湧出。

“到這來！”沙啞的女聲破空而來，河那邊站着一個獨臂女人。

裴雲初回頭一瞬，見了橋那邊的人，抱着蘇珂想也沒想上了橋。

後面追着不放。

搖晃的橋面讓蘇珂緊緊抓住裴雲初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失血的原因，她感覺腦子變得昏沉，垂下眼眸，往橋下看去。

橋面距裡河面約數十丈，湍急的河水呼呼往西邊奔流，撞擊在兩邊的石頭發出啪啪的聲音。

這橋不長，等裴雲初一過來，獨臂女子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

“住手！”灰衣人脫刀扔向獨臂女人。

獨臂女人呵呵兩聲，兩下砍斷橋的繩索，那些甩不掉的灰衣人從橋面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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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

裴雲初抱着蘇珂跟在獨臂女人後面。

洞内潮濕陰暗，即便白天也得打着火把才能看清，又走了數十步，獨臂女人才停下來。

這洞穴裡連着一條暗河，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在靜谧的空間裡交織回蕩。

他将懷裡地放下，細緻地擦着蘇珂臉上的汗液，越擦手越發抖動。

蘇珂閉着眼睛，思緒迷迷糊糊，忽覺頸間微涼。

少年揭開她的肩膀，頓時僵在原地。

她睜開眼睛，呢喃着，“雲初？”

裴雲初緊緊盯着肩上的傷口，脫離危險前他曾草草包紮過傷口，那是鮮血豔紅，可現在寸長的傷口雖然不再滲血，可傷口處一片烏黑。

“她中毒了。”斷臂女人尋了塊石頭坐在上面。

“這毒是姜家人用來控制傀儡的。今夜子時若是沒有解藥，她就會像姜家人控制的那些傀儡一樣，隻聽命令。”

“傀儡？什麼傀儡！”裴雲初心頭怔住，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們？對雲煙山莊為何這麼清楚？”

“哦，我忘了，那些人現在不叫傀儡。你應該聽過，活殺衛！”

獨臂女人她諷刺的笑聲從嗓子眼吐出，并沒有回答裴雲初的問題，隻瞧着他懷裡的蘇珂問，

“比起你的問題，你要不要救這個女人？”

她不懷好意地笑出聲。

洞外驚雷炸響，裴雲初臉色煞白。

他望着蘇珂肩頭的血紅，心中隻有後悔，早知就應當都殺了。

但現在最要緊的是蘇珂，他忍住心頭的悲傷說道，“你知道這麼清楚，可知道解藥？”

餘光瞧見裴雲初卧緊手中劍，獨臂女人無所畏懼地往後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在石壁上道，

“我老婆子不怕死，我前腳進了冥府等上兩三個時辰說不定還能看見熟人呵呵呵呵……”

裴雲初臉色青黑，盯着這個莫名出現的女人。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女人坐直身體道，

“子時之前你提着姜文英和那小東西的腦袋來，我自然有辦法解毒。”

說完，她咯咯笑出聲音，“我知道你做得到，魔劍傳人！裴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