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鄰國談好了嗎,現在可以轉移難民嗎。”
“已經發訊息了,對方還沒回。”
宋引墨啧了聲。
“你去告訴國王,讓他放下身段親自去跟鄰國求情,如果再不轉移,頂多一天,多弗王室就要滅門了。”
騎士被宋引墨眼神裡的寒意激得渾身一哆嗦,連忙應道。
“是!”
直到騎士走出老遠,陰影處緩緩走來一個人。
“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宋引墨側眸看向對方。
兩天前,這人突然不知道被什麼刺激了,抓着他的手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
但幾秒後他就又恢複到平時成熟冷靜的樣子。
對于自己剛剛怪異的行為,他是這麼解釋的——
“大人,你之前猜的沒錯,我的确是教會派來監視你的。”
“但是通過這些天跟您接觸下來,我由衷認為教會一直居于大陸中央,所掌握的信息已經滞後,再這樣下去恐遭滅頂之災。”
“我沒有将您的野心告知那邊,因為我也想親眼見一見您設想中人族與魔族和平共存的未來。”
楚淮直視着宋引墨的眼睛,語氣佯裝得異常誠懇。
“我之所以現在向你曝露我的身份,是因為我剛剛接收到教會傳來的消息,兩天後這裡将會爆發一場魔物暴動。”
“以多弗王國現在的保護措施,根本無法抵擋這次暴亂。”
宋引墨皺眉:“這個消息教會是怎麼知道的。”
楚淮面不改色胡謅:“教會裡有一位輪回聖子,他的眼睛有預知災厄的能力。”
最終宋引墨還是沒有完全信任楚淮,但是暗地裡加強了外圍的防禦,并且不動聲色地開始轉移王城外的平民。
結果,如他所說,暴動真的來了。
“保護膜撐不了多久,必須盡快轉移。”
楚淮看着宋引墨斂眉沉思,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
在他看到的畫面裡,魔龍在彌月之夜劫掠公主,與宋引墨纏鬥了一天一夜,甚至将其吞入腹中。
結果反倒被這個人抓住破綻,毫不留情地從内而外開膛破肚。
瀕死之際,魔龍在宋引墨身上施加了侵蝕詛咒——那是連治愈能力都不可逆的詛咒。
就算事後騎士團成功把他從屍骸堆中翻找了出來,人也已經不行了。
這次為了改變這個必死結局,楚淮事先找到了魔龍,使用武力手段強行讓她安分。
但是對于魔物暴動潮,他也沒有辦法遏制。
面對一波接着一波,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魔物瘋了似的進攻,就算是他,也隻會選擇暫避鋒芒。
殺掉公主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但是宋引墨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不能走。”
宋引墨聲音平靜:“在最後一個人轉移之前,我是絕對不可能走的。”
“你!”
驚叫出聲後,楚淮才察覺自己的失态。
他扶額,腦中飛快盤算着該用什麼樣的話術才能讓這個人信服。
宋引墨看他這副表情,突然輕笑一聲。
“其實你,不是教會的人吧。”
楚淮愣了愣。
他發現了?怎麼發現的?
不可能,自己明明沒有破綻。
“算了,你是誰現在都不重要了。”宋引墨喃喃道。
“我很高興你能認同我的理想。”
“之前我們去過的那個石洞,裡面存放着我很多實驗記錄,如果機會合适……”
他目露緬懷,看上去想再多說什麼,頓了頓,最後還是輕飄飄的一句——“算了。
這是一條充滿坎坷的路,他沒有理由逼迫别人跟他做同樣的選擇。
如果曆史證明,他的道路是正确的,那未來終會有人會開啟那個石洞。
“大人,鄰國那邊回消息了。”就在這時,年輕騎士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他們說王室成員和貴族可以接納,但是對于其他人……他們說,國土面積有限,短時間内接收不了這麼多的難民。”
“果然。”
宋引墨冷聲一笑,一點都不奇怪這個結果。
他有條不紊的發布着命令,就像平時一樣。
“王室成員和貴族轉移後,你們護送其餘平民繞遠路去南邊的王國避難,那裡地廣人稀,不會拒絕現成的勞動力。我一個人殿後。”
“是!”
騎士對于他們的團長是無條件信任,認為他無所不能。
隻有楚淮一個人明白宋引墨這麼做意味着什麼。
“你瘋了!”
他神色冰冷,伸出手死死抓住宋引墨的胳膊,聲音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你現在留在這裡就是找死!”
宋引墨平靜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啊,忘記了。”
話音剛落,楚淮感覺到自己體内的那道沉寂已久的禁咒開始發燙。
之前壓制魔龍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魔力和神識,更别說他這兩天為了改變事情走向,不惜耗費本命魂力進行預言,現在的他根本無力去對抗這道禁咒的效果。
絕對的服從,絕對的支配。
他這段時間從來沒有用禁咒對自己發過命令。
沒想到唯一一次竟然是在這個情形下。
“這兩天辛苦你了,睡一會兒吧。”
宋引墨平靜地看着楚淮捂着額頭表情掙紮的樣子,擡手凝出一道轉移法陣。
“五天後這個禁咒會自動解除,在這之後你就自由了”
溫和的魔力将他整個人包裹在内,光影交錯間,他隻看到宋引墨對他勾了勾嘴角,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笑。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