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唐怡萌好像受到某種蠱惑，聽話地打開袋子。

頭頂的光線不成氣候地落入，在看清一點邊角後，唐怡萌不可置信地把手伸進去，将整個東西捧了出來。

幾乎隻在一瞬間，久違的驚喜如海豚般躍出水面，又如沉入水中的墨迹，一層一層地在唐怡萌臉上鋪開。

激蕩的情緒悄悄蔓延，一朵小花、一隻小貓、一杯氣泡水，連坐在旁邊的葉沛良也受到感染，慢慢彎起唇角。

“哇……”唐怡萌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

葉沛良沒有騙她，不是《經濟學人》，也不是《紐約客》，和學習沒有一星半點的關系，是一個爆米花桶造型的毛絨包。

“喜歡嗎？”

沉落的夕陽把葉沛良的聲音送過來，唐怡萌迎着暖意融融的一片光芒，審視着他的臉孔，揣摩着他的動機，片刻後，遲疑地點了點頭。

不是唐怡萌不識好歹，是她實在覺得奇怪，這并不像葉沛良會送的東西。

來不及想清楚緣由，葉沛良又說：“打開看看。”

“裡面還有？”

唐怡萌心想，果然不能高興得太早。

這次打開，必定是《經濟學人》。

拉開拉鍊，掀開蓋子，唐怡萌定睛一看，裡面滿滿當當，全是山楂棒棒糖。

“哇……”

葉沛良斂着笑，輕聲提醒：“下面還有。”

“還有？”

好吧，有毛絨小包和棒棒糖做鋪墊，就算下面放着詞典筆或是單詞卡，她也能坦然接受。

唐怡萌把手伸進去，沒怎麼費力就摸到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拿出來打開一看，不知道第幾次發出驚歎：“哇……”

那是一枚光華璀璨的晶飾發夾，造型精緻可愛，即便唐怡萌自己站在櫃台前，大概也能從一衆發夾中把它挑出來。

唐怡萌明明愛不釋手，偏要在葉沛良面前假裝嫌棄。

她合上蓋子，佯怒道：“怎麼是發夾，我還以為和學習有關，你别忘了，我是要考研的人，要送也應該送和學習有關的，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葉沛良虛心接受批評，說：“下次吧，下次給你買最新的……”

唐怡萌猜到他後面要說什麼，當然是最新一期的《經濟學人》。

她立刻讨好地笑着，說：“别别别，開個玩笑嘛。”

葉沛良也許笑了，也許沒有，唐怡萌低頭斂眸，将視線聚焦在平平無奇的發夾盒子上，根本不敢去看葉沛良的表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自覺又不自覺地把葉沛良當作玩笑對象，對他撒嬌，對他演戲。

她好像忘了，有些人會把她的話當真，繼而埋怨她不識好歹，有些人聽了又沒聽懂，敷衍地笑笑十分無趣。

好在葉沛良不是這樣的人，他不僅聽懂了，還和她有來有回。

唐怡萌沒有馬上把發夾收起來，而是再次打開。

在摻雜着夕陽的燈光下，寶石發夾折射出五彩缤紛的光，仿佛将她帶入一場夢境。

夢裡，葉沛良正站在櫃台前，專心緻志地為她挑選發夾。

奇異感覺爬上心頭，唐怡萌一邊感歎自己想象力豐富，一邊無知無覺地紅了耳尖。

她猛然記起，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于是擡起頭，說：“謝謝。”

“嗯。”葉沛良拿起咖啡杯，放到嘴邊才發現杯子早已空了。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杯子，和唐怡萌一起笑起來。

杯子很快滿了，葉沛良卻沒動。

有一件事，他一直沒說，咖啡沒了可以續，這次錯過了，很可能再難遇到相同的機會。

葉沛良指了指發夾，說：“你……要不要試一試。”

唐怡萌不假思索道：“好啊。”

她把發夾拿出來，自己給自己戴上，手邊沒有鏡子，她稍稍偏過頭，以便讓葉沛良一覽無餘。

唐怡萌學生在等待老師點評作業，緊張又期待：“好看嗎？”

葉沛良不隻一次想象她戴上發夾的樣子，真到了這一刻，卻放過先聲奪人的發夾。

他已然被發夾之下的耳垂吸引，分不出一點注意力。

葉沛良看了一陣，喉結上下一滾，說：“好看。”

“嗯。”明知道葉沛良不可能說出“不好看”，唐怡萌仍舊心滿意足地彎起唇角。

她維持着這個姿勢不動，思緒也想斷掉似的，好半天才想到下一個話題。

“你是在機場買的嗎？”

葉沛良稍稍一怔，他驚訝于唐怡萌料事如神，說：“你怎麼知道？”

這當然要歸功于吳金鱗。

臨近期末，圖書館人滿為患，唐怡萌找不到座位，就去期刊閱覽室碰運氣，結果冤家路窄，正好碰到吳金鱗。

唐怡萌不想和他有一點瓜葛，連同處一室都覺得别扭。

她正要離開，吳金鱗已經發現了她，賤兮兮地說：“唐同學，好久不見。”

唐怡萌假裝沒聽見，吳金鱗急切地提高音量，說：“唐同學，你不想看看這個嗎？你的未婚夫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