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模糊,重影,意識越來越渙散……
祝之漁頭暈目眩,支撐不住幾欲昏厥。
寂臨淵眼底的笑倏然冷了下來,那雙桃花眼中溫柔不再,目光銳利如針,刺得人心慌。
“你究竟是誰。”
語調如情人般呢喃,冰冷的手指卻滑過下颌,扼住了少女脆弱的喉嚨。
“我……”祝之漁咬着牙,艱難地道:“我叫、叫祝……呃啊!”
攥住脖頸的指骨突然收緊。
“不許說謊。”目光相撞,寂臨淵極具侵略性的氣息一瞬間将她籠罩。
祝之漁徒勞掙紮一番,雙手仍被鬼主的手掌緊緊攥住。
“我說……我說……”
祝之漁吸食着稀薄的空氣,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楚:“我是、祝……”
寂臨淵緊盯着她的眼睛,指腹輕輕摩挲着少女的肌膚,目光遽然變得淩厲。
“祝……”
“……黎。”祝之漁用盡力氣,自齒縫裡擠出最後一個字,渾身癱軟,終于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
“救命!”
祝之漁捂住脖子突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空氣。
“你怎麼了?”身旁的姑娘被她的呼救聲驚醒。
祝之漁猛地轉身,愣愣看着她,又慢慢打量起房間。
這裡并非陰冷肅穆的宮殿,也沒有陰晴不定意欲奪她性命的鬼主。她仍歇在姑娘的居所,方才仿佛隻是一場噩夢。
“沒事。”祝之漁心有餘悸,冷汗涔涔。
穿過來這替嫁炮灰的身份也太冤了,不成,她才不做憋屈的冤大頭。
祝之漁撫着胸口給自己順順氣,讓被噩夢驚吓的心安定下來。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你不仁我不義,既然天鏡宗讓她替祝黎背鍋,那麼以後闖下的塌天禍事通通算在他們頭上!
說幹就幹!
祝之漁蹬腿伸了個懶腰,慢慢爬下床。
不行,好困,好累,還想再睡一會……
鹹魚小祝懊喪,向起床氣屈服,重新縮回被窩裡。
腿還軟着,冰冷的蛇尾似乎在夜間真實纏繞過她的身體。
鬼域的第一夜就這麼過去了,那姑娘動作比她這個鹹魚利索多了,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梳洗完畢,開始着手準備早膳。
太強了,一看便知是頂級修仙學府裡的優等生,擁有超脫常人的自律性與毅力,早五晚十永遠神清氣爽鬥志昂揚的卷王!
祝之漁有點害羞,覺得自己躺在人家姑娘的床上白吃白住不合适,于是又咬咬牙爬起來,給姑娘打下手。
“卷王師姐帶帶我!”
姑娘擡眸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好啊,你我合力,等此間事了,一同回天鏡宗。”
“合力做什麼事?”祝之漁一愣。
“咦,你不知道嗎?”姑娘疑惑地看着她,複又想起來:“是了,你昨日說自己摔下高空失憶了。”
“沒關系,你跟緊我,”她拉住祝之漁的手,語氣和善:“鬼域四方潛伏着未知的危險,師妹一定不要和我分開哦。”
祝之漁不明就裡點點頭,問出一直以來的疑問:“師姐是如何來到的鬼域。”
那姑娘神秘一笑,轉而談起了她的生平:“我六歲時便進入天鏡宗修習,後被太陰峰收入座下,成為首座親傳弟子。一同啟蒙的兄長遠不及我,他争強好鬥,為了勝過我不惜修習邪術堕入妖道。”
“後來呢?”祝之漁鑽木取火搓得手疼,索性偷個懶直接掐訣,用掌中升起異火點燃柴火。
“後來我奉師尊之令,誅殺妖邪,斬兄長于劍下……”姑娘說着話,目光不經意間被那團旺盛的火焰吸引。
隻是輕輕一瞥,姑娘驟然吓得花容失色。
手中碗筷“當啷”掉地摔得粉碎,她惶恐不已,像是見到什麼可怕的天敵。
“你很害怕火嗎?”祝之漁疑惑,“别怕,我這就端盆水過來澆滅。”
她從柴火堆前站起身,還未邁出一步,面前猝然掀起一道淩厲的掌風!
祝之漁踉跄後退,錯神間,餘光中隐約閃過一具森森白骨。
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手掌化作枯骨轉瞬間逼至她眼前,掌風當頭劈下。
祝之漁呼吸一滞,下意識擡手掐訣喚起異火防禦。
火焰落地燒起包圍圈,白骨周身被火焚燒,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
凄厲的叫聲響徹曠野。
“小念!”
鬼域判官的身影凝成一團黑霧突然落地,掌中化出一柄長劍,直劈向火焰。
熊熊燃燒的火焰被劍意劈出一個小缺口,轉瞬之間又合上。
白骨發出絕望的悲鳴:“司雲深……哥……救我……”
鬼域判官周身凝起磅礴鬼氣,雙手結出法印驅出全部的力量。
長劍倏然拔地而起,高至數丈,如大廈傾塌,轟然砸向燃燒的烈火。
一道鋒芒劃破長空,瞬間擊中長劍。
劍刃霎時裂開,散作千萬碎片如驟雨般墜落。
鬼域判官遭到反噬,猛地嘔出一大口血。
“蠢物,執迷不悟。”
鬼域上空忽然陰雲密布,雷聲轟鳴。
刺目的電光劃破天際,判官敏銳地察覺到濃重殺氣,渾身都因恐懼而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