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依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嘴角沒有任何的弧度與笑意,面容冷漠而疏離,仿佛除了沈确,在場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
她毫不客氣道:“你不必謝我,我隻是因為不想讓他惹人非議,對你們,不值得。”
沈确一下子笑出聲,心裡樂開了花,他就知道,绾依自是向着自己的。
李宣辰嘴角垮了下來,陰沉沉地氣息從他周邊彌漫,他眼神半眯,透出的光芒銳利而陰冷,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下他面子。
“咚,咚,咚。”
清脆的鑼鼓聲打破了僵局。
一隊官差走上燈樓的高台,向樓下的百姓高喊,介紹今晚燈會比賽的顧澤。
九曲燈會一直是官方每年的重頭戲,尤其是今年也頗為皇家重視,連貢品八寶琉璃燈都舍得拿出,所以各方更是精心籌備。
官府召集了全國的能工巧匠,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打造這座美輪美奂的的燈樓,高四十餘丈,有九層之高,直逼雲霄,到了夜間千百盞等亮起,甚至在皇宮中都能窺探其模樣。
今年燈會比賽也與往年什麼寫對子,吟詩作畫不同。
在皇後的提議下,今年一男一女組隊,由女子進行答題,題目有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涉獵頗廣。
女子每答對一道題目,同隊男子方可通過塔外雲梯,再向上一層,樓層越高,距離地面越遠,若是到了七八層,自上而下望去,更是黑黢黢一片,當然,若是有人害怕,自可棄賽。
這場比賽既考驗女子學識,也考驗男子膽識,更需要雙方的信任與默契,缺一不可。
沈确一開始聽到這個主意,還對着顧淵嘲笑道,這中無聊的遊戲誰會參加,現下心中隻有慶幸,皇後娘娘真是英明。
沈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們也去參加吧。”
“我?”江绾依猶豫不決,心中不安,“我行嗎?”
蘇婉清那張嚴厲的面龐在她心中若隐若現。
“江绾依,這是你該看的東西嗎。”
“你不行。”
“江绾依,不要讓我和你父親失望。”
蘇婉清的話,一字一句砸在江绾依心頭,仿佛有千鈞重,讓她心生退意。
她遙遙頭,喃喃道:“我不行,我,我會拖累你的。”
“绾依,绾依。”沈确拉住江绾依的肩膀,将她的眼睛對上自己。
面前少女眼角微紅,那雙明亮的眼眸此刻被一層薄霧籠罩,變得暗淡無光,對上沈确的目光,馬上不安的下垂,看向地面,眼睫輕顫,出賣她内心的掙紮。
“绾依。”
沈确堅定而信任的一聲聲呼喚她,執拗得等着她擡頭。
少年身姿一動不動,過了半響,江绾依擡首,便撞上沈确的眼中。
他的眼睛,深邃而堅定,就像天空那顆北極星,穿過重重迷霧,為她指引方向。
他的雙手緊緊攥住她的肩頭,仿佛要把渾身的力量傳遞給自己,沖散她的不安與迷茫。
“我信你。”
隻是三個字,江绾依卻百感交集,她的臉上緩緩綻放出一抹微笑,聲音也變得堅定:“好。”
一旁的李宣嬌看到兩人前去報名參賽的背影,心中憤憤不平。
她狠狠跺了幾腳,腳丫切齒道:“大哥,我們也去參加比賽,給他們一點顔色瞧瞧。”
李宣辰的視線一直死死黏在江绾依的身上,像黑暗中冰冷而又黏膩的毒舌。
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要有趣,他了解沈确脾氣,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本想引得沈确動怒而失去理智,沒想到,卻被這個女人勸下來了。
女子纖腰款款,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他忍住心頭的躁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一旁的李宣嬌還在喋喋不休吵個不停,李宣辰蓦地想起顧衡對他的叮囑。
顧衡坐在太師椅上高高在上,看着李宣辰像條狗一樣匍匐在地上,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母妃極為喜歡此燈,央求父皇好久也未果,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我已經給你們夠多機會了。”
李宣辰叩在地上,心驚膽戰得保證:“屬下明白。”
今晚是二皇子給下的最後通牒,也是給他們李家最後的機會,二皇子最為厭煩無用之人。
定州之事,李家辦事不力,那本賣官鬻爵的賬簿,還是被太子順藤摸瓜,扯出了李家,近日李尚書在朝堂上被太子一派發難,更是是焦頭爛額、搖搖欲墜。
李宣辰明白,他今晚必須成功,他們李家已經與二皇子綁在一條船上,近日太子的頻頻動作,就是想把他們李家拉下來,若是再失去二皇子一派的庇佑,那他們的下場。
李宣辰不寒而栗。
他看着燈樓上熠熠生輝的八寶琉璃燈盞,眼神中迸發出勢在必得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