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
不知為何,江绾依眼眶突然蓄滿盈盈淚光,她擡起袖子,胡亂抹掉掉下的淚花。
周圍的喧嚣聲,叫喊聲都變得模糊,江绾依提着裙擺便朝着沈确奔去,停在他的面前。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江绾依的眼角還微微閃着水光,她的眸子溢滿了擔憂與關心。
她扯着沈确的袖子,圍着他轉了一圈,确認他皮外傷後總算喘息了口氣,可那顆心仍舊高懸:“你沒事吧。”
沈确張揚一笑,他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區區這點高度,有什麼好害怕的。”
說罷,像是獻寶一樣,将手中的琉璃燈塞到江绾依手中:“你瞧,給你的。”
八寶琉璃燈在夜色中晶瑩剔透,宛如破曉時分晶瑩的露珠,上面的雕花更是栩栩如生,在夜色撒下柔和的光芒。
沈确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扯了扯江绾依的衣角,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傲嬌,眼中閃爍出期待,小心翼翼問道:“喜歡嗎?”
江绾依直覺得心中柔軟萬分,她抿抿唇,露出淺淺的笑,臉頰邊的梨渦陷出一個淺淺的弧度,輕輕點頭,小聲道:“喜歡。”
“那就好。”
沈确心中歡喜萬分,也不枉費他今晚的一片苦心。
他伸出手指,沿着花燈邊緣緩緩撥弄,精巧地花燈搖搖晃晃,裹挾着沈确的聲音卷來:“這是你我共同赢來的,是我們的花燈。”
我們。
這兩個字從沈确口出說出,像裹着蜂蜜,絲絲縷縷,卻又綿長。
江绾依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握住,緊接着又緩緩松開,每一次跳動都伴随着一股微妙的顫意。
握住花燈的那隻手緊了緊。
面前的少女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從沈确的方向望去,隻能看到雙眸那那把濃密的小刷子輕輕顫了顫。
許是剛剛少女太過跑得太過焦急,披肩的烏發與發钗淩亂地糾纏在一起,沈确下意識伸手。
此時,一道身影逼近,沈确眼中閃過一絲驚覺,他迅速上前,将江绾依緊緊護在身後。
江绾依的身體不由自主随着沈确的力道後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沈确高大的身形如山嶽般穩穩立于江绾依身前,将江绾依護在身後。
沈确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警惕的目光落在不知何時到他們身後的林淡月身上。
林淡月向來心高氣傲,京城中的世家子弟無不追捧着她,她從未被男人用此冰冷的目光打量過,仿佛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她臉上劃過一絲羞惱,聲音也如同淬了寒冰:“怎麼,沈确,沈小将軍,你在害怕什麼。”
沈确默不作聲,但伸長的手臂絲毫沒有收回的模樣,無聲地警告林淡月休要再上前。
“沈确,沈确。”
背後的江绾依小聲叫道。
沈确偏頭,本來面無表情的面龐馬上換了個模樣,他笑嘻嘻地安慰身後的少女:“怎麼啦,等一會我帶你去放花燈。”
見沈确一直在自說自話,江绾依心中焦急。
她輕墊腳尖,像隻靈巧的小貓,從沈确背後鑽出來,輕盈又俏皮。
她走到林淡月的身邊,看向臉上帶着茫然的沈确,解釋道:“剛剛在人群中,多虧了林小姐拉了我一把。”
江绾依微微欠身,朝林淡月行了一記問溫婉的福禮,眼波流轉間滿是誠懇與感激:“剛剛多謝林姑娘了。”
“不必言謝。”
林淡月聲音不帶一絲起伏,她觑了一眼沈确:“我可受不起你這份大禮。”
江绾依抿抿唇,被人誤會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明白是林淡月受了委屈。
她拉拉沈确的衣角,低聲嗔道:“沈确,林小姐是好意。”
沈确懊惱地拍了拍腦袋,見林淡月走過來,他突然想到了前幾日賞花宴上的情形,是他小題大作了。
他雙手合十彎腰,誠懇得向林淡月行禮,賠罪道:“绾依剛到京城不久,此番還多謝林小姐幫忙,剛剛多有得罪。”
說罷,他點頭朝林淡月緻意,帶着江绾依離去。
燈樓上的火早已被訓練有素的官兵撲滅,燈火通明的塔樓此刻隻剩下黑漆漆的一片,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焦味與淡淡的煙熏味道。
路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三三兩兩結伴成群。
林淡月孤零零站在街道上,看着沈确與江绾依離去的身影越拉越長。
少年不停做着鬼臉逗着少女,少女時不時輕掩嘴角,可眼睛卻開心地彎成月牙。
林淡月那雙芊芊玉手緊握成拳,指甲因用力而泛白,一根根塗着豆蔻的指甲如同鋒利的刀刃,無意識間深深嵌入嬌嫩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