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将軍,好久不見。”
鄭魚徐徐轉身,漢子見到人,面上露出一絲乍然,“王後娘娘?”
“是我。”
“你……你不是……我以為我看……”
他撲通一聲跪下去,告罪道:“末将來遲,辜負您的囑托,還請恕罪!”
鄭魚淡然一笑,将一杯茶推到桌子一側,道:“無妨,坐下說罷。”
“是。”
“嗯?”
她看了婵衣一眼,示意人退下。
婵衣是個合格的護衛,不多言不多問,走出去,關上了門。
……
屋舍内。
鄭魚淺抿着茶,看向滿面愁容的人,“将軍放心,此事皆我一人所為,若是失敗,定然也不會牽連将軍。”
荀木道:“娘娘多慮了,死士,是不會怕死的,隻是此事太過冒險,若是成了還好,若不成,娘娘将再度陷入危險絕境之中。”
鄭魚道:“将軍不怕死,難道我便怕嗎?”
她活着,她回來,就隻為九安還有李肅一家的滅門之仇。
做下決定,便沒想過苟且偷生!
見她如此堅決,荀木似乎也被這情緒感染。
“好,反了!”
他一拍大腿,痛快答應下來,“末将這就回去安排下去,三日後是寒食節,定叫那謝衡親自下去給九安縣主和李将軍賠罪!”
……
鄭魚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真的啟用這些死士,當初劉用将陰虎符交于她,是以做保全自己和九安的最後保障。
可她念及人命可貴,也信謝衡會是一個賢明的君主,會做到結束這些紛亂的世道,還天下之太平。
于是那些死士,願意走的,鄭魚皆放了人,并給足錢财讓其重新開始。
已經沒了去處,也毫無牽挂,不願意的,她便叫他們改頭換面在軍中任職,或者做九安府上的護衛,用另一種方式保護刺史大人唯一留下的孩子。
荀木便是那不願意,留在了九安府上的。
當時出事突然,九安得知消息便開始着手營救人,于是将他派遣出去,聯系其他死士,可惜棋差一招,到底沒等到,再回來時,曾經門庭若市的縣主府已成空屋。
九安縣主據說也被以謀逆之罪論處,斬首午門,他一直潛藏于昌都,隻為有朝一日能夠為主人報仇,看到鄭魚留在縣主府門前那棵書上的記号,便赴了約。
鄭魚的提議,其實正合他意,他考慮的,不過是主子的安危罷,既然主子都不怕,他自然也不會退卻。
……
三日後。
寒食節。
這是昌都最為盛大的節日慶典之一,每年這一日,家家戶戶都會外出祭掃,踏青……
因為它的節日意義特殊,作為天子,為表賢明,當以身作則,所以哪怕是前朝昏庸如昭帝也對此特為看重,謝衡也不例外。
過去兩年每每這日。
謝衡會攜她還有文武百官出宮門,先到攬月台上告先祖,再到金明湖畔觀景,看表演。
那是鄭魚動手的最好時候。
天子會在金明湖畔獨占高台,百官于下位坐着,不得诏令,無法近身,且周遭護衛也會相應減少。
不過最為關鍵的,是那高台之後,有一亭台小閣,是為作聖人乏累之時歇息用的。
謝衡身子骨不算好,常年用藥養着,盡管這些年因遭變故,被迫成長,變了許多,可還是會時常感到疲憊,從攬月台下來,他定然會在那處歇着。
屆時鄭魚隻須混進去,再将早就準備好的無色無味毒藥混進他的茶水中,便能夠不聲不響的處理掉謝衡,嫁禍給崔令宜……
她從來不在意當今天子是誰,左右是誰日子都不好過,大不了便假傳密令,從宗室中尋一個好掌控的人登基……
挾天子以令諸侯,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