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好好活着!
……
“主子讓我跟着你。”婵衣簡單的交代了自己出現的前因後果。
她跟了自己一路,包括在渠州的山寨上。
鄭魚不禁感慨沈弘身邊人的能耐,這麼長時間,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若不是今日危機之下,婵衣出了手,恐怕她還會一直瞞在鼓裡。
不過很顯然,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若是死的是尋常百姓,那左不過就是官府尋例過來走一遭,問兩句,甚至連問都可以不問,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現下這世道禮樂制度崩壞,人命根本沒那麼重要。
可這會兒不一樣。
死的人是周道元。
周道元是什麼人?
被稱“天公将軍”張郦的小舅子,将軍夫人的表弟,不說這個身份,就是周家,在北川,那也算得上是大家。
也許很快會有人發現周道元的屍體,最晚明天早上,官府的人就會出現在那小巷,緊接着九十他們這兒……
所以在去将軍府領罪之前……至少得先商議出一個萬全之策來保全自己。
于是沒有怎麼接婵衣這茬,隻悶悶的應了一聲“嗯”,随即将目光投向文彌。
“阿彌,你在北川的時日長些,你說說該如何?”
文彌笑道:“還該如何,最好的法子就是跑路啊,離開北川,山高皇帝遠的,周家的人跟張郦的人都管不着,不過你大老遠過來,肯定是不會走的,我勸也沒用。”
是的,鄭魚不會走。
在沒有見到九安,确定她的安危之前,她暫時是不會離開北川的。
可如今卷進去這麼一遭事……
一直沉默的蘇立開口道:“其實,周家跟向家關系也并非如傳說中的那麼好。”
“什麼?”
幾人看向他,隻聽蘇立徐徐說道:“周家看不上将軍行伍出身,大字不識幾個,一直對向家這麼親嗤之以鼻,同樣的,向家對周家這個纨绔,也是不滿已久,月前周道元看上了向家旁系的一個小女郎,不知具體如何,隻知曉是那小女郎最後上吊自盡了,兩家也因此發生劇烈沖突,向老爺子還因此重病,卧榻不起了。”
早前他們回來,不見張郦,便是這個緣由。
“先生想說什麼?”鄭魚問。
蘇立道:“在下想說,不如在去将軍府之前,可以走一趟向家。”
……
商定過後,幾人前往向府。
聽到鄭魚等人将周道元給殺了,向家家主第一反應是痛快,可痛快之後,想起幾家是連襟,關系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
這些人如此膽大妄為,殺了周道元,簡直是不将他們兩家放在眼裡,于是收斂住心中那點雀躍,闆起臉道:“你們既知我向家同周家的關系,又怎敢來此!”
他往門外高喝道:“來人呐,将這一群逆賊給我拿下!”
話音咯,幾個持着長棍的家丁就跑了進來,圍住他們。
這是失策了?
鄭魚有一瞬恍惚,卻見文彌不慌不忙的,還笑了起來。
“向家主好大的威風啊,不過若是面對周家之時,您也這麼大威風,會不會那向六小姐就不會紅顔薄命了?”
“大膽!”
鄭魚也覺文彌這太過膽子大了一點,這話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嘛!
果然。
喊完向家主就拍案而起,吩咐道:“将這幾個賊人給我押進地牢,待明日,送到府衙去!”
……
陰暗潮濕的地牢裡,半點天光不見,四人就這麼坐在那兒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大牢的門打開了。
“大人要見你們!”
鄭魚一行人被帶到了向老爺子跟前,已經年逾古稀,頭發花白的老人躺在病榻上,半阖着眼,有一口氣沒一口氣的喘着,見四人被帶進來,才勉強張開眼,蒼邁的聲音虛得發顫,道:“你們就是那個殺了道元的人?”
“見過老爺子。”
幾個人保持着面上的禮節,哪怕這種時候,禮不禮的,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可還是這麼做了。
這不過是對一個百年世家的老者的一個尊重罷。
向老爺子哼哼了兩聲,道:“倒是個識禮的人。”
他話頭一轉,道:“不過也别想因此逃了什麼責罰!”
文彌道:“老爺子這話說的,我們過來,可不就是為了逃脫責罰嗎,如若不是,我等直接去周家或者衙門領罪好了。”
雖不太合時宜,可鄭魚聽到文彌這話,還是忍不住笑了。
“是。”她應和道:“我們過來,便是想求向家一個庇護。”
向老爺子道:“有意思,不過你們憑什麼覺得向家會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