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彌考慮到了這一點。
可他忘了,鄭魚也是曾經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人,在周道元之前,她的手上也沾了幾條人命,沒有那麼幹淨。
尤其是見得多,經曆多了,心也在慢慢變得麻木,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是那個意思,便拿開他的手,上前一步,對張郦道:“那婦人既是周家的人,想來對周家定然十分了解,不如先留下,做個人質在手,以待不時之需。”
向三娘聞言也跟着說:“鄭先生說得有理,此時狀況緊急萬分,多這麼一條人命,于情勢也無益,不如先将她收押,待趕走徐術的大軍後再說。”
張郦有些許猶豫,不過最後還是同意。
……
城門外。
徐術的大軍強勢攻城,投石車,雲梯接連不斷。
他坐在巢車中,運籌帷幄。
這一場仗,人看上去是勢在必得。
因為實在出其不意,鹿城的守将根本沒有一點防備,盡管已經努力在做挽救,可仍然不敵,現下俨然有敗退之意。
眼看着這最後一道防線就要被攻破,守将跟士兵都焦急萬分。
“怎麼辦将軍,這麼下去,不出半日城就要破了!”
“守,哪怕隻有一個人,也得給我守住!”
鹿城守不住,就等于将半個北川拱手讓人,徐術跟張郦的矛盾由來已久,他不一定能善待城中百姓,屆時整個鹿城,将會陷入無盡的浩劫之中。
想到這兒,他又道:“派出去兩隊人馬,一部分疏散百姓往後方主城撤,另一隊,去看看張将軍的支援人馬,到哪兒了!”
也不知道城門是否能守住,現下他能做的,也便是盡力安排,叫百姓離開,以免城破之日,這些手無寸鐵的人遭受無謂泱災。
雙方還在僵持着,開展拉鋸戰。
徐術從巢車中探出頭,人走到前邊,一身金色铠甲在烈日炎炎之下刺目生光。
他清了清嗓子,高喊道:“許将軍,何必為張郦那莽夫苦撐,你是個能人,術也十分敬重,待大開城門,你投入我麾下,它日你我一道攻進昌都,自少不得你的好處!”
“呸!”
許融啐了一口,大罵道:“無恥小人,狂妄自大……”
鄭魚跟随張郦一行人匆匆趕來便見這般模樣,兩軍對戰前,主将從容開罵。
“很好,極好,不愧是老子帶出來的人!”
張郦誇贊,接過他的位置,将徐術罵了個狗血噴頭,罵戰間,訓練有素的援軍隊伍迅速對攻城的将士展開攻勢。
石頭,火箭,井然有序的轉投回去,那些在雲梯上的将士一心攀爬,根本無心在顧及其它,而且在高處,也不好防備,被石頭砸個結實,便三三兩兩的抓不住,掉落下去。
火箭軍也是準确無誤的攻擊上投石車,叫它們無法再行動。
“怎麼辦将軍?”
前鋒過來禀報,“我們的傷亡人數過多,對方援軍已到,不如先行撤退再說。”
徐術此時有點殺瘋了眼,并沒有聽進去,依然在堅持攻城。
無奈之下,衆人隻好重整旗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雙方你來我往,持續近乎一天,直至暮夜時分,都未曾能分出勝負。
此時,兩方軍士俨然已經累得沒了力氣,然而,今天這一場戰役,本就是你死我活之戰,稍微給對方緩一口氣過來,那麼明日躺在城牆根底下的,便是自己。
“幾位看,可有法子叫這場戰争迅速終結?”張郦擺弄着行軍圖問。
一衆謀臣左一言右一句發表自己的看法,可始終得不到一個統一。
總是有人持反對意見,并且提出的問題有理有據,叫人不容辯駁。
“鄭先生如何看?”
張郦将視線投入一直沒發聲的鄭魚身上,詢問她的意見。
此時,所有的目光也跟着看過來。
張郦身邊能人不少,鄭魚在其中并不顯眼,這近一個月來,除了偶爾跟人比試一番力氣,也就是勸服天命女,發現天命女之事為謠言獲得一點關注罷,這會兒這麼多雙眼睛瞧過來,還真有點不自在。
不過她到底也是做過幾年王後的人,那擺架勢故作鎮定,裝着胸有成竹模樣有幾分能耐,并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露怯。
她起身,清了一下嗓子,道:“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是人都離不開吃的,與其在前方跟他比軍力,不如聲東擊西,繞過去,燒了他的糧草軍,那麼想來對方自然會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