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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鄭魚猜得無錯,九安确實被發現,拘于帳内了。
昏黃的燭光映着一個纖細的身影,她雙手被捆綁于後,動彈不得,隻是唇口一張一合的在喊着話,不過帳前的守衛如同沒有聽到一般無動于衷。
這種感覺,鄭魚太過熟悉了。
當日謝衡将她禁足含章院,又讓崔令宜過來一杯毒酒送她歸西時,便是如此,無論她怎麼哭喊,怎麼懇求,那些人都仿佛聾了一樣,沒有反應,最後的結局……
她不會讓九安也這樣的!
确定帳内人是她要找的人後,鄭魚吩咐:“你二人去引開守衛,我去救人,咱們還是按照說好的,在定溝河邊的大樹下彙合。”
“是!”
軍令如山,來之前張郦說一切聽她跟文彌的吩咐,這些人沒有一點反對,此刻異常配合。
“記住,隻是引開,不要戀戰!”鄭魚再一次交代。
“知道了,先生!”
随着幾塊石頭落地,兩人從她身邊一閃而過就沒了身影,門口的守衛被砸了個結實,又見兩個模糊的黑影,警覺性上來,立馬察覺不對追了上去,剛才還把守重重的軍帳,須臾間就空無一人,安靜下來。
鄭魚趁着這時,疾步上去,進了帳内。
“嬢嬢!”
本來還張牙舞爪,銳利異常的人一下子性子軟了下來,紅了眼眶,“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沒事了沒事了。”
鄭魚邊安慰,邊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繩索,上邊打的是一個死結扣,又是用極為粗的麻繩做的,并不容易解,她嘗試了許久,用匕首砍,用雙手拉扯,甚至兩隻手都給它磨出血來了,也沒有能夠把它弄開。
這時,帳外火光沖天。
這是文彌他們成功燒了糧草的信号,可也是打草驚蛇的信号。
留在後方的守衛一緻趕過去,不用多時,定會反應過來,還有同夥,不論知道她與九安關系與否,這裡都會是他們回守的着重點。
很顯然,九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嬢嬢你走吧,别管我了!”
“我答應過你阿爹,一定會護你周全的,現下你的處境如此,不過因我疏忽,我怎可能将你一人丢在此!”
她看了一眼軍帳之外。
聲音越來越高,腳步聲也越發的近。
再不走,兩人都會被困在這裡……
“嬢嬢!”
九安哭喊着,“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自作主張了,我聽你的話!”
“嗯,這就乖了。”
鄭魚擦拭去她臉上的淚珠,道:“走吧,嬢嬢帶你回家!”
解不開,那就不解了,她整個人扛着走,左右不過麻煩一些而已,可她又不是沒有那個力氣!
……
鄭魚将九安扛在肩上,這個姿态不雅,也不是什麼都讓兩人舒服的姿勢,不過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趁着那群兵衛還沒有發現急急往外走,向定溝河處去。
徐術的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一點,發現得很快,緊追不舍,鄭魚一邊扛着人,一邊閃躲後邊的攻擊,腳程慢了許多,偶爾有箭簇還擦過她的手臂。
盛夏的着裝輕薄,縱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有穿得太過厚實,因而不過碰一點就出了血。
“嬢嬢,你别管我了,自己走吧,這樣……”
“閉嘴!”
她話未盡,鄭魚直接喝停,“别說這種喪氣話,真心疼嬢嬢的話從這一刻開始,一句話别說,咱們都省一點力氣,才有命逃跑!”
九安或許是難得見她這麼兇,一時被吓到,消停下來,鄭魚拉扯着她躲躲閃閃走,沒有将身後的追兵甩得太遠,可是也沒有讓他們靠近。
隻要到定溝河,那裡有人接應,自會安全很多。
她抱着這個目标,即使腳下已經生麻似乎沒了知覺,依然憑着本能在跑。
夜越發的暗了。
呼嘯的風聲從她耳邊疾馳而過,伴随着箭雨一起。
明明定溝河不算太遠,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一直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