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個俗人,會喜歡漂亮的人兒,喜歡聽好聽的話,可這些東西,與這幽州城,與這天下芸芸衆生的困苦掙紮來說,太過微不足道了。
她或許救不了這天下,但還是想盡自己最大一份力,救一救這幽州。
為這些,她可放棄自己那一點私情。
當然,另外的緣由……
她已然在謝衡身上吃過一次虧了,不願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再重蹈覆轍。
隻是這些,自不可全然對九安說的,她情窦初開,對男女之情尚保持着一份美好的期許,是少女最天真爛漫的想法,鄭魚不想破壞它,至于日後受傷或如何?
那不成問題。
不論怎樣,她都會在她身邊,時間和親人,會幫助她從中脫身,脫胎換骨的。
“不說這些了。”
短暫的歇息過後,鄭魚看了眼日頭,從座上起身,道:“你且好好休息,嬢嬢去忙啦。”
“我陪你一塊。”
九安上來,挽住她的手,“前些時日,我天天往外跑,都好長時間未曾見嬢嬢了,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好。”
鄭魚沒拒絕,這些時日,蘇立一直在幫她處理東三道那邊的事,九安也跟着一塊忙活,早出晚歸,兩人時常見不上一面,就算她抽個空閑去尋人,也是聊沒兩句她便忙去了,隻給她留下一句:“我在忙嬢嬢,等忙完了同你說。”
這一忙起來……就是沒完沒了,這兩日才好些,可以回來陪她吃個飯,鄭魚自然也不想放棄這難得相聚的機會。
左右現下也不算多事,來選女郎已相看得差不多,手頭上一些事,也交由紅藥幫忙處理,忙了多日,終是得了些許空閑,她不過是随意外出走一走罷。
她要去找荀木了解一下近期那新來的貿易商情況。
那是近幾天入城的人馬,并非本地人士,說是聽到了幽州這邊剛行的政令過來的,可荀木卻發現不對,他們在入城之後,不見行商,倒于城内遊走頻繁,懷疑是其它豪強派來的探子。
早前昌都就來過一批人,現下再多一隊人馬,倒不覺意外,隻是……不可放縱罷。
先了解過,再看看如何處理。
……
兩人正打算出門,不過還未邁開步子就被攔住,安娘從外間走進來。
“主上,有客來書。”
她将一封書件遞過來,鄭魚擡眸掃了一眼,是一條色白的布帛,上邊繡着百魚環伺的紋樣,不像拜帖,倒更像閨閣女郎與夢中人的信物。
确實是信物。
這是謝衡的東西。
是當日宮中煩悶,她同繡娘學藝做的,約莫繡了有半年,才勉強出這麼一個能看的,便将它贈予了人。
很顯然,九安也認出來了。
“嬢嬢,這……”
“先瞧瞧再說。”
鄭魚将它接過來,在手中鋪散開,隻見那紋樣旁邊是一行漂亮的隸書,是用墨染的,看上去應當不久,還帶着未幹的痕迹。
書貼内容簡單,不過幾個字:“明日午時,林家坳。”
“你會去嗎?嬢嬢。”
答案是肯定的。
翌日。
看時辰約莫差不多,鄭魚收拾一番,出了城。
林家坳同主城距離并不遠,沒有經過山路,路程很是平緩,隻有在最後一段小道之時,才有些颠簸起來。
這幽州的地形圖她背得滾瓜爛熟,尤其是這一道路,更是了然于胸,閉着眼睛都能走,不多時,人便到了約定地點。
百餘人手持長劍短刀立于一座被空了許久的石頭屋前,面容深沉,一片肅殺意,寒風凜冽不能彎他們的腰。
這是謝衡身邊的親衛隊。
看來,裡邊之人,确實是如她預想那般。
終于是要再相見了呀,謝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