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我們分手吧
發燒後遺症與醉酒後遺症沒什麼區别。
南惜在昏沉中感覺自己渾身都沒力氣,但周身異常的溫暖,令她即使眼皮沉重,也要費力睜開眼。
入眼是淺灰綠鈴蘭水晶床幔,她動作緩慢地從鋪着雪白蕾絲花邊床單的柔軟床鋪上坐起,有些呆滞。
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畢竟早已習慣睜開眼看到泛黃斑駁的掉皮天花闆,與北城室内暖氣不足的幹冷。
她擡手揉了揉眼,眼皮上的觸覺告訴她,并不是夢。
南惜下床,細花鑲嵌工藝的木床下鋪着一大塊北極白羊毛地毯,觸感十分熟悉。
記憶在這一刻悉數回爐,昨晚那陣痛徹心扉之後,她隐約記得是位好心人要送自己回家,而她應當是在暈過去前,忘記告訴對方自己的地址。
南惜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暈過去了,也慶幸對方是位好人。
不然以她昨天的糟糕狀态,回去面對段灼,無論是争吵或假裝沒看見,對她而言都是很殘忍的事。
想到昨晚,南惜眸光微暗。
她深深吸了口氣,緩步走向窗台,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窗外的景象卻令她一窒。
一眼望不到頭的綠色景緻,左邊是水域面積大到可以劃船的湖,鵝卵石的車道兩旁種滿了棕榈樹,車道延伸至門口,一座巨大的噴泉坐落于中間。
雖然知道昨晚的好心人非富即貴,但她沒想到,竟然是如此.......潑天的富貴。
卧室門被敲三下,輕而快,大概是以為她還在睡,南惜還沒回過神來,門便被小心翼翼地推開。
南惜與從門縫中探出頭來的人恰好對上視線。
來人穿着黑白配色的女傭服,看到南惜站在窗前,一頓,“小姐,您醒了。”
“嗯......”南惜不太習慣被人用如此尊敬的語氣稱為小姐,她點點頭,“有什麼事嗎?”
女傭推開門,南惜才發現,她身後還跟着一位。
兩人打扮一樣,年齡相仿,後面那位手裡端着銅鎏金手繪彩瓷托盤。
“您剛退燒,喝點蜂蜜水潤潤喉吧。”
端着托盤的女傭走向她,前面那位則走向木床開始整理床鋪。
本來就是在别人家借住了一晚,南惜做不到自得地讓女傭照顧自己,連忙接過送上來的蜂蜜水,準備去整理床鋪,卻被身邊的女傭攔住。
女傭笑起來很甜,看她的眼神裡帶着天真的好奇,畢竟她是傅先生第一個帶回禦園的女人。
“照顧好您是我們的工作,您不用介懷。”
明明感覺是同齡人,卻被稱呼為“您”,南惜不太習慣,“叫我南惜就好,不用用尊稱。”
反正她也隻是短暫地在這裡停留。
大概是發現南惜确實不适應,女傭隻好改口,“南惜小姐。”
鋪床的女傭很快鋪好床單退下,剩下和南惜交流的這位:
“你才剛退燒,最好再吃一次藥鞏固一下,空腹吃藥對腸胃不好,等用過早餐再吃好嗎?”
“不用了,”南惜握着玻璃杯的纖細手指緊了緊,
“打擾一晚已經很感謝了,請問,昨天送我來的那位先生還在嗎?我想向他道聲謝。”
女傭搖頭,“傅先生去集團了。”
傅先生,南惜對北城的上流社會一無所知,并不知道這位傅先生是何方神聖。
不過,她也沒必要知道,萍水相逢而已。
看來是沒有道謝的機會了,南惜有些惋惜地點點頭,一口飲盡蜂蜜水,将空玻璃杯還給女傭,她發現自己穿着純色的絲綢質地的睡袍,“請問,我的衣服——”
話還沒說完,剛才鋪床的女傭便再次敲門進入房間,手裡是整套的女士冬季服裝。
身旁的女傭也适時開口:“昨晚的裙子已被清洗烘幹放在袋子裡,南惜小姐病還沒好,建議穿厚一點。”
接着又說:“您的手機和包都在床頭櫃上。”
說完,兩位女傭不打擾她更換衣服,及時退下。
實在貼心。
南惜沒在衣服上過多糾結,畢竟她不可能穿吊帶禮裙離開,冬季的服裝備得保暖而不失優雅。
南惜将衣服拎起,是她的尺碼,沒有logo,卻不失質感。
一看就價值不菲。
換好衣服後她才摁亮手機。
出乎意料,手機竟然是滿格電。
滿電沒給南惜多少驚訝的時間,因為下一秒,她就發現,手機屏幕上全是未接來電。
來電顯示都是魚珠和段灼。
每人都是幾十通。
她按下回撥鍵,先回電給魚珠。
那頭幾乎是秒接通,接通的瞬間,魚珠嗓音還有些緊,确定了是她的聲音後,才長舒一口氣。
“南惜你昨晚真吓死我了!你去哪兒了啊?突然玩失蹤,你再晚點兒回電話,我就要去酒店查監控了!”
像是倏然從夢境跌入糟糕的現實。
南惜揉了揉眉心,“昨晚我有點不舒服,臨時找了個地方休息,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行,”南惜一向靠譜,這是第一次玩失蹤,魚珠也知道南惜生病的事,一時有些擔心,“把地址給我,我馬上到。”
提到地址,南惜才意識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她掃了眼房間,這應當是客房,處處細節卻都過分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