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南惜不知道,是燈光師不熟悉還是怎樣,每次打光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調整,站得她雙腿發麻。
恒定色溫的镝燈溫度很高,打在臉上,像是用加熱燈在烤一樣。
半小時内還好,時間一長,南惜不僅臉發燙,眼睛也幹得厲害。
隻能請工作人員候在旁邊,不斷給她遞眼藥水。
可眼藥水遞得頻率高了,導演不爽,幾次三番厲聲讓工作人員走開。
辛苦是辛苦,有好結果的話,南惜也認了。
偏偏正式開拍時,導演會以南惜站位的原因,把燈光給停掉。
本來南惜多是白日戲,她又是不甚起眼的配角,需要打光的戲份不多,有幾場和談蝶談話的戲份,談蝶那邊精心打光,她這邊不打。
南惜不知道導演是如何接受自己的作品有這樣的結果的。
鏡頭明明鍊接在一起,前一個鏡頭還亮着,燈光細膩,下一個到她的鏡頭,就連色調都改變。
她人微言輕,連抱怨都沒資格。
這次就算被搶角色、妝造效果差、燈光不好,但她終于有鏡頭了。
家裡爸媽和奶奶都不懂這些細節,隻要能在電視上能看見她,都覺得開心得很。
南惜靠着這些,堅持下來,即便靠邊站,也把情緒演到了位。
然後發現談蝶,對她的态度變了。
沒以前那麼熱絡,愈漸冷淡。
這種網劇,導演不出名,是随時可換的存在。
基本所有劇組人員,都是跟着主角的喜好來。
南惜本就因沒什麼名氣,而在劇組沒得過任何優待,不過她性子好,除開妝造、燈光這種特殊情況,大家倒也不至于針對她。
也常會對話溝通。
但談蝶将對她的冷淡擺到台面上之後,隻要有談蝶在的場合,大家便不敢靠近她了。
偏偏談蝶是主角,南惜的戲份基本都和談蝶挂鈎,是以,南惜直接被劇組排擠了。
南惜完全摸不着頭腦,她不記得自己有哪裡得罪過談蝶。
想找個機會和她說清楚,但談蝶似乎有意避開她。
她也并不是喜歡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人。
隻是覺得有些可惜。
她與談蝶年紀相仿,談蝶在沒靠網絡劇爆起來前的經曆,也與她相似。
真以為能做朋友的。
南惜沒想到敢當着談蝶面主動和她聊天的人,竟然是搶她角色的資源咖陶然。
陶然知道自己是資源咖,并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這圈子裡本就如此,要麼拿名氣、要麼拿資源,換角色。
隻她明目張膽,做了事兒她光明正大地認,不像談蝶,假惺惺的,做了還跟别人裝好朋友。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陶然抱着肩,看談蝶在鏡頭下演戲:
“你不是真覺得,談蝶原來把你當朋友吧?”
南惜沒說話。
“談蝶演技挺好的,”陶然也沒管南惜聽不聽得進去:
“戲裡戲外演技都好。聽說她勸你退圈,去當網紅?”
她面帶嘲諷:“你信不信?你如果答應了當網紅,她現在還能對你和顔悅色?”
畢竟,在妝造、燈光的對比下,南惜在《春光歎》裡,是很難出頭了。
南惜面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陶然看到南惜的臉色難看,覺得挺有意思,她是真沒在這圈裡見過南惜這樣的,可能是糊慣了,不知道江湖險惡?
“聽說你們之前還一起拍過廣告?那廣告我看了,壓根看不見你,你猜,為什麼導演前期明明拍了你們的鏡頭,做後期的時候,卻全給模糊了?”
說完,像是講了個笑話,笑嘻嘻地離開。
南惜像是挨了一悶棍。
腦袋空白,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與談蝶合作的一幕幕畫面。
南惜的心跳得很快,心裡不由自主升起沖動,想發洩,可這裡是劇組,不是她可以發洩的地方。
她必須得忍着。
正壓抑着情緒,就見副導演匆匆從外面跑來,在導演耳邊說了些什麼。
談蝶一個鏡頭剛拍完坐在一邊,燈光師正給替身布光呢,導演立刻讓替身走開:
“談蝶,快,趕緊站燈光下,别用替身。”
談蝶下意識蹙眉:“為什麼?”
導演就差叫姑奶奶了:“不知道什麼風把環宇太子爺給吹來了,你配合下,可不能讓太子爺知道咱用替身。”
雖然用替身是業内衆所皆知的事兒,但太子爺來探班,當他面用替身,他還想不想當導演了?談蝶還想不想當演員了?
環宇太子爺?!
來不及多想,談蝶趕緊把披風丢給助理,站在燈下,認真配合燈光師。
南惜站在以談蝶為中心的工作人員圈外面,看着談蝶,隻覺得陌生。
很快,外面傳來腳步聲。
氣場十足。
南惜扭頭,卻意外看見一個自己以為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傅知白。
她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
片場那麼多人,傅知白在進來的第一瞬間,就看到了南惜。
她似乎不太開心,即便因他的到來有些意外和懵然,但往日那雙靈動的眸子依舊失了神采,巴掌大的小臉,臉頰像被烈日曬過,白皙肌膚上泛着不自然的紅。
傅知白眉間泛起細微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