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終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從龍之功。
他在祁應面前大膽海口,說能為祁應帶兵出征,說得祁應龍顔大悅,當即把他那雜号将軍的頭銜往上提了提,任命他為右将軍,帶兵十萬。
志得意滿回到府中,他找來心腹鄢璀說了在代王府中種種,商議着帶兵之事。
鄢璀原是不得志的書生,投來虞家書塾想做個先生,後來與虞衡投了緣,便辭了書塾先生之職,一心一意跟在了虞衡身邊。
他為人謹慎,但能言善辯,眼光也很是獨到,魏末将亂未亂之時虞徹舉家回平城,他便嗅得一二危機,緊緊跟在了虞衡身邊沒有如旁人一樣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的人現在也不知散落何地是否安好,他這個書生跟着虞衡到了平城雖然距離家鄉萬裡之遙不知何年何月能歸鄉,卻實實在在過着太平日子還衣食無憂。
每每想起那時候的決定,鄢璀都要暗暗稱贊自己決定做得實在太對。
此時此刻,他聽着虞衡說如今代王祁應要稱帝,還要動兵去打幾乎中原一統的天齊,他心中咯噔了一下,草率二字慢慢從他心頭浮起來。
“八十萬大軍從何而來……将軍要領的十萬大軍又從何來呢?”鄢璀聽着虞衡說完後,先恭喜了一聲虞衡升任右将軍,然後便說出了心中所惑,“據我所知,代王殿下鼎盛時候手中也不過十萬兵馬,如今哪裡變得出八十萬?”
虞衡聽着這話,頓時覺得掃興極了。
可轉念一想,鄢璀的話倒是也有道理,他來回在廳中走了幾圈,倒是把上頭的興奮給慢慢平息了。
“那麼是要即刻募兵了?”他試探着看向了鄢璀,若是沒有兵馬那麼也隻有募兵了,總不能東拼西湊也就十萬兵馬自己騙自己是八十萬吧?
鄢璀搖了搖頭,“這天寒地凍的哪裡去募兵?等來年開春,農活又要人了,總不能把田地荒着去打仗吧?”一邊說着,他一邊給虞衡算着時節,“夏天也沒個閑的時候,隻有等到了秋天,秋收糧食了,便好募兵。”
“要真等到明年秋天,帝京那位皇位都坐穩了,哪裡還有我們什麼事情!”虞衡氣呼呼地坐下了,“兵貴神速,哪裡能拖延!”
“可沒有兵馬,拿什麼神速呢?”鄢璀看着虞衡,“将軍還是要兩手打算啊!”
“如何打算?”虞衡問。
鄢璀想了想,道:“明日将軍先去代王那邊旁敲側擊問問,代王殿下手中可調動兵馬到底有多少。”
“另一手打算呢?”虞衡眉頭緊皺。
“咱們府上,算起來也有部曲三千,當初亂世中安然回到平城,便是因為有他們。”鄢璀說道,“将軍如今已經得了家主之位,這三千部曲自然也應當聽從将軍的指揮。若是代王那邊不能分撥給将軍人馬,到時候還是得靠着咱們府上的部曲了。”
這話聽得虞衡眼睛都亮了起來,他道:“都怪之前大哥直接叫他們去莊子上種地當了農戶,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他們!”
“這些年平城安然,老家主尚在時候都還一直在收留流民逃奴,算下來說不定還能有個七八千人可用。”鄢璀看着虞衡,“隻是家兵部曲畢竟是自家人,将軍要愛惜,最好還是能由代王分撥兵馬了。”
虞衡道:“這我自然知道,哪裡有讓自家人先上的道理!我明日先問問代王能分撥給我多少人馬,你便在府中問問管事,家中部曲幾何。”
鄢璀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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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虞衡一早便去了代王祁應府中。
鄢璀吃過了早飯,才把府中管事找來問部曲之事。
不過一個多月府中家主換了三任,但管事并沒有變動,還是從前虞徹在的時候提拔起來的那些。
鄢璀問起部曲之事,管事董梁便隻和善地笑了笑。
“老家主之前定下了規矩,為免外人旁人還有有心之人亂用部曲做不義之事,知曉和調用部曲須得由家主親自寫了調令再用了私印和寶印才能作數。”管事董梁道,“先生所問,我實在不知如何作答,也不敢作答。”
鄢璀愣了愣,倒是沒想到虞徹還定下了這樣規矩。
但轉念一想虞氏家大業大,能在魏末亂局中全身而退回到平城安然了快十年,這樣的規矩也不算太意外——何況不過是寫個調令再用印,實在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于是他和和氣氣對管事笑了笑,道:“是我唐突了,等将軍回來,我請将軍寫了調令再來勞煩。”
董梁也不多為難鄢璀,隻道:“先生無論何時,拿着調令來便行。”
這邊鄢璀回了西院等着虞衡回來,那邊董梁找到還在南院指揮着給虞思搬家的青豫說了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