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診醫生排除腦震蕩的可能後,給梁今月開了幾隻藥膏,并囑咐她千萬不能用手去揉,定時擦藥,如果有異常及時來複診。
梁今月一一應下,從醫院出來時,外面竟下起了小雨,地上濕漉漉的。北方的深冬,雨是稀客,不像倫敦是時常下雨的,綿綿不斷,下得人心情都更低落。
她打了車去昨晚的酒吧,終于把自己的車開回了家。
這麼一頓折騰下來,她也累了,甚至覺得頭都在發暈。
拿了睡裙進浴室,洗完澡吹過頭發。
從塑料袋裡拿出醫生開的藥,仔細地閱讀了說明書,取了棉簽,輕輕地把藥擦在傷口。
靜下來了,明明沒有刻意去想,腦海裡卻不斷浮現江序的身影。她知道,剛剛又見面,她心裡有點小波瀾很正常。
她晃了晃腦袋,把窗簾一拉,悶頭睡起覺來。
這一覺睡得很長,再醒來是被餓醒的。她身上穿着一件真絲睡裙,房間裡極靜,隻有暖氣片發出的聲音。
她心裡空落落的,隻有在無數個這樣的時刻,這種讓人覺得整個世界就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刻,她會覺得她需要找個人一起生活了。
深冬時節她不想出門覓食,在家裡随便下了點速凍水餃,自己調了個醬料。等餃子熟的幾分鐘裡,她用校長給的手機号碼,在微信裡搜索了江序的微信。
不出所料,該用戶不存在。
應該設置過手機号不可添加。
她鬼使神差般點開搜索欄,打下一個江字,又删掉。
一來一回,餃子皮不小心煮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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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梁今月戴了個小貝雷帽去上班,辦公室衆人都知道她昨天車禍請假的事,一個個的過來關心慰問。
她一一感謝,和大家聊了會兒天,有個老師忽然冒了句,“梁老師,你相親相得怎麼樣啊?”
再大的學校也藏不住事,行政辦公室裡女老師居多,其實一個個也是高學曆的,但聚集在一起,卻總聊一些各種同事的八卦。
除了讨論誰發了論文、做了課題、評了職稱這些,最常議論的還是私生活方面的八卦,校長給梁今月介紹對象,不能例外,自然要被大家讨論一番。
梁今月大方笑笑,“還是沒緣分。”
衆人便知這是黃了,不再多問。
就這樣兩點一線地上了幾天班,到了放寒假的時候。梁今月每天在社交網站上做攻略,計劃假期去西伯利亞玩一趟。
宋姿一聽就敬謝不敏,覺得冷得慌。
梁今月惆怅起來,她在國内沒有其他朋友,計劃就這樣被擱置下來。
剛放假的那幾天,梁今月日日睡到自然醒,等宋姿下班後,兩人就約着一起吃飯逛街購物,夜深一點,宋姿就帶着她一起去感受酒吧文化。
燈紅酒綠的日子過了幾天也覺得有些乏味,這天晚上對面來了一群男大學生聚會,宋姿笑着問她,“有沒有喜歡的?挑一個明天陪你直飛伊爾庫茨克。”
梁今月壓根沒往這方面想,比她小太多了,“太小了,下不去手。”
宋姿一副“你懂什麼”的樣子,“二十歲出頭剛剛好,你知道什麼叫小鮮肉嗎?男人的好時候就那麼幾年,過了二十五就江河日下……”
“小心我去告訴李立。”
宋姿聳聳肩,“反正老夫老妻了,我怕他知道?”她拍了拍旁邊的梁今月,“你看三點鐘方向那個怎麼樣?你喜歡的内雙帥哥。”
梁今月順着看過去,搖搖頭,“不是這種内雙,我喜歡英氣的,要眉骨高一點才好看。”
話說完,腦海裡不期然浮現出一張臉。
宋姿瞥她,“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挑。”
梁今月沒說話,手機響起來,是一個陌生号碼,看着些許眼熟,她沒多想接起來,“喂”了一聲。
酒吧人聲鼎沸,音樂勁爆,梁今月開了免提依然沒聽清對方在說什麼,正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聽,剛起身,對方已經挂了。
宋姿湊過來,“誰啊?”
梁今月摩挲着手機,說:“不知道,騷擾電話吧。”
蓦地又想起什麼,重新翻到通話記錄,她眼皮一跳。
6508的尾号。江序。
她到洗手間給他回過去,輕聲問:“江序?”
那邊輕輕嗯了聲。
梁今月想問有什麼事嗎,他開口比她快,“夜生活總這麼豐富?”
梁今月理直氣壯,“我放假了。”
江序沒再說這個,轉而說明來意,“上回你坐的那車上落了個首飾,白色的耳釘,H型的,有人要我問問是不是你的。”
不用說這麼清楚,梁今月知道是她的,她是丢了一枚耳釘,找了一陣,也不知道落哪了,因為有點小貴,她還心疼了一會兒。
“是我的,謝謝。”梁今月說,“我去哪裡找你拿?”
“明天晚上八點,中明餐廳。”
梁今月思索片刻,“晚上?白天行不行?”
那邊頓了下,“我在澳門,明晚六點飛機落地。”
梁今月默了默,“後天呢?我不急,找個你有時間的白天都可以。”
江序有些疏離的聲音透過電波傳到她耳邊,“梁小姐,我沒這麼多空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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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八點,梁今月如約到達中明餐廳。
這家餐廳是會員制,梁今月沒進去,天冷,她不是很高興地站在門口給江序打了個電話,撥了兩次才有人接,說了簡短的一句話,“等一會兒。”
說完就挂了,也不知這一會兒是多久。
寒風陣陣,梁今月穿的薄款大衣不禦寒,她臉都快被凍僵,還好過了十來分鐘,江序從餐廳裡走出來,一個男侍者跟在他身旁。
他領帶已經松開,襯衫扣子解了兩顆,一件西服外套挂在臂彎,看了梁今月一眼,将車鑰匙交給泊車員。
男侍者在旁提醒,“小姐,江先生今天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