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她猛地站起來,“我想起來了,是他,他今天撞倒了我的小五!”
随着玲娘沖到祝為昭面前,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朝着師兄弟兩人看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小五!”接連的打擊讓玲娘的精神完全處在崩潰的邊緣,她抓着祝為昭的衣領,幾乎要給他跪下去,“為什麼、為什麼要害她......你想要什麼,我全都給你,我把我有的一切都給你,隻求你别傷害我的小五......”
祝為昭緊緊拉着玲娘的雙臂不讓她真的跪下,焦急地一遍遍解釋:“不是我啊,姐姐,你再好好想想,今天還有沒有其他人也接觸了小五呢?”
金子朝在玲娘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跑着擋在了祝為昭的前面,但他個子太低,精神恍惚的玲娘根本沒看到他,這會兒被夾在兩人中間一動不能動,唯一一隻還露在外面的手緊緊抓着師兄的衣擺。
“玲娘,你冷靜些!”季無生的聲音喚醒了玲娘的神志,“我認識這位公子,這件事絕對不會是他做的。”
祝為昭頓了一下,和季無生對上視線,很快又雙雙移開。
“真正的兇手大概率已經逃走,現在當務之急的不是找到真兇,而是要讓小五從昏迷中醒過來。”
季無生歎了口氣:“治療失魂之症的常用藥草我這裡都有,隻是唯獨缺了一株清心草。”
清心草?
祝為昭聽見熟悉的名字:“我有啊!”
他翻找了半天,将之前在秘境中采到的那株上品清心草拿了出來:“是這個嗎?”
季無生眼睛都亮了:“居然是上品清心草,太好了!”
跟大部分醫修不同,季無生的煉丹水平很差,比起煉丹,他更喜歡保留藥草本來的樣貌,每次都會将那些藥草熬成顔色詭異的藥湯讓病人喝下去。
但很可惜的是,絕大多數修者是不願意喝這種色香味都堪比毒藥的藥湯的。
藥草在鍋裡煎煮着,季無生沖着站在他身後想給他幫忙的師兄弟倆行了個禮:“在下妙仁堂弟子,季無生。”
祝為昭從這人的态度裡看不出什麼,謹慎地回了個禮:“在下合歡宗弟子......祝一心,這位是我的師弟。”
“祝一心?”季無生像是對他這名字很感興趣似的,跟着重複了一遍。
“對。”祝為昭面不改色,“因為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管對什麼事都一心一意。”
季無生被他逗笑了,輕聲道:“很有趣的名字。”
祝為昭偷偷觀察了這人半天,這會兒看他的表情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終于放下心來,不再那麼緊繃着了。
三人又等了半天,藥湯終于熬好,季無生盛了一碗交給玲娘,看她将一整碗全都給小五喂下,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小女孩喝下藥湯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小五......”玲娘的眼睛裡全是紅血絲,眼淚止不住地流,“還好你沒事......”
白天跟季無生搭話的那位大娘是玲娘的母親,下午還算是有精神的老太太經過這一夜的操勞,整個人看着一下子就憔悴了下去,她攙扶着女兒走到季無生面前,當場就要給他下跪道謝。
“大娘!”季無生似乎對這個流程很熟悉,以一種很快的速度及時制止了兩人的動作。
“二位不必太過在意,妙仁堂的弟子本就以救死扶傷為己任。”季無生笑了笑,“更何況,我總不能白喝您的酒吧。”
玲娘此時也緩了過來,對着祝為昭鄭重地道了歉,反倒是把祝為昭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說自己并沒有放在心上。
慌亂的一晚終于過去,喪禮的最重要流程徹底結束,喪樂隊和賓客們都已經離開,院子裡隻剩下一片狼藉。
昨晚大概所有人都累了,村子裡一下子變得很安靜,金子朝也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倦的樣子。
祝為昭坐在村口,讓師弟靠在自己身上休息,季無生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給你。”一襲白衣的醫修遞來一株藥草,“上品清心草非常難得,昨夜我隻用了兩片葉子,剩下的物歸原主。”
“算了,還是你留着吧。”祝為昭搖了搖頭,“在我手裡它隻是一棵雜草,在你手裡卻能治病救人,所以不如把它留在能發揮它真正價值的人手裡。”
季無生愣了一下,也不推拒,道了聲謝就将清心草收了起來。
一陣風吹過,将一朵紙折的白花吹到了季無生手中。
“下午我想在村子裡舉辦一場義診,讓這周圍村子的百姓們都能來看病。”他突然說道。
受地理位置的限制,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幾乎很少會離開家鄉,因為出行不便,就醫也變就得很困難。
有的人身體好一些,隻生些小病,自己扛着扛着也就過去了,偶有幾個身體不好的,都根本來不及到大城鎮去找人醫治,等發現不對時,尋常的醫生就已經救不回來了。
祝為昭扭頭看了他一眼:“這是好事啊。”
“是啊。”季無生笑着搖搖頭,“我也就隻能做一點這樣小小的好事了。”
祝為昭還想再說什麼,一道傳音申請突然冒了出來,他擡手點開,腦子裡響起趙飲明的聲音:“為昭,你去哪了?”
很平靜的聲音,但祝為昭就是從這種平靜中聽出了一股潛藏的危險。
他面無表情地把傳音申請揮散,那團透白的靈氣還沒等徹底散開,就立刻又聚了起來:“為昭......”
又被打散了。
“為......”
傳音申請第三次被打散,祝為昭隐約間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季無生看他鴕鳥似的低着頭,突然笑了一聲:“其實我一直覺得公子看起來很親切。”
“是、是嗎?”祝為昭的身子下意識緊繃起來,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哈哈,我确實長了一張大衆......”
“長得很像我的亡夫。”季無生表情變都沒變一下,很平靜地打斷了祝為昭沒說完的話,“你說是嗎,為昭?”
祝為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