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妮不敢過去,隻能眼睜睜見麥克進屋。
屋内黑暗寂靜,麥克忍着像是食物腐爛數月的臭氣,拎起那東西時,餘光還瞟到一團紫紅,他沒放在心上,注意力集中在手裡的東西。入手觸感如人的頭發般真實,纏繞指尖的部分粘稠潤滑。麥克感到惡心,但好奇心占據了上風,他朝門邊走了幾步,惠妮頓時瘋狂地尖叫。
“丢開它!麥克丢開它!”
麥克手腕下意識一轉,想知道是什麼使惠妮驚恐萬分。就見蛆從腐爛的口鼻處幽幽爬出,黑發絲隐約可見白胖蠕蟲。
“上帝啊!”
他猛甩手,頭顱掉在地上,骨碌滾開,幾隻蟲在地面爬行。
麥克退了好幾步,臉色慘白得像是泡了水的屍體。慌亂中不知碰到了什麼,眼睛被白光充斥,花了幾秒适應後燈光大開的浴室後,那泡滿屍首的浴缸映入眼球。
在意識到看了什麼之前,麥克已經轉身捂着脖子幹嘔。發現把蠕蟲黏液摸到脖子上後,麥克吐得更兇了。
“麥克......”惠妮怕得要命,對麥克的擔憂讓她鼓足勇氣走進,卻被浴缸吓得四肢再度發軟。
浴缸内爬滿蛆蟲,兩具屍首腐爛的辨不清面目,支離破碎的内髒淹沒了骸骨。
嘭的巨響從木屋客廳傳來,他們從驚懼中掙脫,忙朝客廳跑去。本該敞開的小屋大門此時緊緊閉攏,剛才的動靜想來就是門合攏的聲音。
但是,誰關上的門?
他們望向窗外,月光照耀在林木上,簇簇綠葉如同洞悉兇險,靜悄悄挂在枝頭。
沒有風......
恍若有一隻巨手攥住他們的心髒,兩人陷入無法壓抑的恐懼。
麥克深吸一口氣,好讓自己兩腿不打顫,謹慎地走到門口。三四十年前的門上沒有貓眼。他趴下身,眼睛朝門縫探去。門外隻有木地闆和遠處的草地樹幹。
忽然,麥克痛叫一聲。惠妮隻看到他沾滿鮮血的手掌。但她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接連不斷的尖刀從地上冒出。
“惠妮!”麥克慘叫着爬起來,踉跄跑向另一個方向,“惠妮快跑!”
惠妮強忍着淚,跑出木屋,使勁力氣在半人高的草叢中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喉嚨溢滿血腥氣。前方樹叢忽然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
“湯姆!瑞奇!”
“惠妮!”兩人都有些驚訝。
見面驟然的驚喜褪去後,惠妮注意到兩人奇怪的姿勢。“你們怎麼在這?瑞奇怎麼了?”
瑞奇拄着木棍,湯姆搭把手,幫他穩住平衡。一路上他竭力忘掉自己的傷,惠妮這一問,努力全白費。瑞奇頓時臉白了,回憶起捕獸夾利齒咬合皮肉的痛感。
傑森走後,湯姆用樹枝僥幸打開了捕獸夾,再利用柏斯基教他的急救知識,勉強用衣服布條包紮好,雖然不再流血,但得小心不能牽動小腿肌肉。之後,他提議跟着GPS走,去找公路,或者有信号的地方,多少還有點求生的希望。營地是不能待了,誰知道傑森會不會突然殺回來。
瑞奇不太情願,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個拖累,便退而求其次,叫湯姆找個武器再走。他當時倒是不說什麼人多不用怕了。可惜醒悟晚了,深山荒無人迹,哪有什麼合适的武器?
湯姆最後隻找到根木棍,他十分懷疑棍子打在傑森身上隻怕是給他撓癢癢。瑞奇卻不這麼想,他沒見過傑森,隻擔心自己的傷口會拖後腿。
聽到這想法的湯姆看瑞奇的眼神頓時帶上憐愛。他第一次進入遊戲也是這麼天真。
瑞奇擔憂惠妮和麥克,有點慶幸又妒忌兩人早早離開營地。湯姆嘴唇張了張,還是沒說出他認為這兩人兇多吉少。所以,當撞見惠妮時,湯姆比瑞奇更驚訝。他真沒想到惠妮還活着。
麥克不見人影,惠妮慌慌張張的神情足以說明一切。湯姆不用多問就知道他們也遇上了傑森,并且看樣子,麥克估計淪為傑森的刀下亡魂。
瑞奇按捺不住焦急,“惠妮,怎麼就你一個人,麥克呢?”說完,他才意識到某個可怕的事,“......你們也遇上傑森?”
惠妮沉痛地點頭。在朋友們面前,她仍由悲傷淹沒自己,泣不成聲。
“堅強點惠妮。”瑞奇抱住惠妮。
湯姆看着夜空,不知道多久才會天明。瑞奇本來有些穩定下來的情緒,被惠妮的驚慌與淚水一勾,跟着起起伏伏。
瑞奇想到他先前還說湯姆像個兔子,最後自己到成了那個蹦蹦跳跳的,難免生出被命運捉弄的憤怒。他握緊了木棍,連同抓着湯姆肩膀的手一緊。
湯姆瞥了眼瑞奇,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驚惶不安。惠妮也因為麥克的兇多吉少神色郁結。
湯姆不得已打斷兩人的悲傷:“我們得快些走了,傑森很可能追在惠妮後面。”
惠妮抹掉眼淚,主動伸手,幫忙扶着瑞奇。他們幾乎是架着瑞奇,一路狂奔。
瑞奇腳不沾地,手拿着木棍無所适從,但湯姆和惠妮全都埋頭趕路,沒一個人注意到他的尴尬。逃命要緊,又全是朋友們出力,瑞奇也不好意思說要下來自己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見到馬路。而巧之又巧的是,前方打來兩束燈光,在黑夜中如此醒目,汽車鳴笛聲堪稱天籁,大家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