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君臣有别

一覺睡醒，外面又是嘈雜之聲。“安靜……”把被子拉過蓋住頭，翻個身朝裡面。

秦嬷嬷趕緊上前，“我的好公主，這不能再睡了呀……将軍一早就開拔了，皇帝都去送了……外面都在等着拜見，那邊還等着您去會見……公主？小祖宗，起了啊……”

“怎麼這麼多事兒了？都不能……”微微張開眼角，看到自己在拔步床上，不覺得一躍而起，“我怎麼在床上？”瞪起了眼睛，看看被子下自己的衣服，還好還好都在，放下心來。

“不在床上，還能在哪兒啊？您這可是睡迷糊了，公主……”像是很滿意的樣子，收走了旁邊的白色羅帕。

“什麼東西？”合歡盯着。

秦嬷嬷展開給她看，一白色的羅帕，上有一片……血色？合歡想說，我沒有，就在話堵在嗓子眼迸發那一刹那，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什麼意思？這血一定不是她的，那就是……他的，他什麼意思？沒有發生的事情，他為什麼要這樣，要證明自己……行？還是向宮裡證明什麼？這個羅帕肯定是秦嬷嬷要給宮裡人過目的。他的意思，我已經是他的人，不可能再回到宮裡了……

“出什麼神呢？”秦嬷嬷把帕子收到木盒裡，回頭對外間說，“小辛，小喜，香草快進來伺候梳洗打扮。”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快速整完全套流程，一套紅色莊重的衣裙，淩雲發髻，金钗，步搖，展翅鳳口吐金珠，紅花點綴。豔麗妝扮，額間花钿。合歡已經習慣這樣，反正她也搞不清楚這些東西。慢慢移步，來到中堂，羅漢榻上坐定，擡眼看向秦嬷嬷。

“公主定，觐見……”

門口一群花紅柳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拜見主母，哪家用這樣的陣仗，這是要……跪嗎？猶豫不前。

旁邊一個仆婦模樣，懷抱一歲女娃，擡步進入，十步遠跪于地，俯首，“奴，馮氏，替小主拜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合歡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低聲道，“原大娘子馮氏所生女兒，名妞妞，這是馮府送來的本家奶娘。”

合歡點點頭，看向那個女娃娃，俏麗的小臉，葡萄般的圓圓眼睛，晶瑩透亮，合歡笑笑，伸手……

小丫頭也不怯場，搖搖晃晃的挪去她身邊，細聲細氣，“母親，安好！”

呵呵，這便宜母親當的，可看到那一汪池水，不由得心軟，“乖……”一把抱過那肉娃娃，放于塌上。取了旁邊的點心，放在小手裡。“你是乳母馮氏。”

下面跪的人，跪立起回話，“回公主的話，是。”一看就是大家調教出來的。

“月利多少啊？”

“二兩……”仆婦回話。

“嗯，這樣，每月從我這兒再領三兩，共五兩。還有乳母的飯食從我們小廚房出，頓頓要有肉，要有湯。看你這瘦的，怎麼能有好奶呢？妞妞的飯食也要精細，你需要什麼？盡管來找吳嬷嬷。可明白？”

乳母噙着淚再拜，自主母馮氏亡故，這娃娃被說成克母，備受冷落，若不是她被馮家送來，不是她細心呵護，這娃娃早就……“多謝公主，主母……”肩頭抽動。

合歡一見她這樣，就知道。在這府裡，她們必是沒有依靠。“你先下去吧，妞妞先留這兒，我們娘倆熟悉熟悉。”拿着帕子給妞妞擦着嘴角殘渣。

馮氏退下，其他花紅柳綠一并進入，最前有個杏花粉襖的，帶領一衆向前施禮，“拜見主母……”嘤嘤之聲。

合歡并沒應聲，隻顧着眼前的妞妞，吃的滿嘴花，一身都是她掉的碎屑。

時間一點，一點，屋子裡落針可聞。一個半蹲不住，搖晃起來，最後跪了下去。

“對了，這才對了。這才是你們該行的禮……”合歡正過身來，一身氣勢壓了過來。

其他人也紛紛跪了下去，最前面的杏花粉襖也不得不跪下。

“我雖嫁到将軍府……”合歡看向杏花粉襖，看到她撇着嘴，立直的背脊，“填房又如何？我仍然是齊國的嫡-公-主，我代表的就是君家……就是你們的将軍見我，一樣也是要行禮的。”聲音犀利，調高聲調。

一衆花紅柳綠匍匐行禮。杏花粉襖也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