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時喜來，一時悲

半年時光匆匆過，商業街的雛形大緻起了，公主府的主樓主體也成了，周邊的遊廊，跨院都有模有樣，其他有沿用原府邸的，合歡催着入冬之前種下綠植，松柏樹和很多的灌木，花卉，一個花園，有冬的臘梅，有春的迎春花和玉蘭，有丁香，牡丹，月季。遊廊處種了紫藤和葡萄，池水裡準備種荷花，還給菊花留了位置，這樣，她的花園可以一年四季都有花，錯落有緻，色彩缤紛。噢，對了，還種了幾棵槐樹和合歡樹，合歡喜歡吃槐花做的美食，喜歡合歡花開時，那一抹絨絨的火紅。各種顔色，組成造型。合歡每日忙得不可開交，但總會抽出晚飯時間和孩子們在一起。

玉瑤話語越來越多，也習慣了有栩栩的陪伴，小姐妹同吃同睡，一起玩兒，也開始一起學習，搖頭晃腦背着《三字經》也有模有樣，合歡會給她們解釋意思，給她們講其中的故事。栩栩不再那麼拘謹，有了母親和妹妹的陪伴，笑容也多了，兩個女娃笑着，吵着，跑鬧着圍在合歡身邊，一個加一個撲進她的懷裡，“母親……公主殿下……”，合歡嘴角上揚，一手懷抱一個，幫她們整理散發，“這是玩兒瘋了，都沒了規矩……”

兩個小丫頭收斂笑容，隻留三分笑意，一前一後身姿站直，整理好衣擺，兩手疊放腰側，盈盈一拜，軟聲細語，“孩兒給母親請安了……”那樣子做的十足的……淑女。

合歡笑着點點頭，知道是乳母馮氏教的，很好。“哎，這平常人家，這個年齡的娃娃都是瘋跑，瘋玩的，隻我們這樣的人家不能，從小學規矩，學琴棋書畫，學針織女紅，都學好了，也到年齡了，就……”就為家族，為父兄，鋪路，聯姻，犧牲。哎，好日子，就這麼幾年。

玉瑤慢搖身姿，“孩兒最近和姨娘學刺繡，有些模樣了，且等母親生辰，孩兒打算親手繡個羅帕送于母親，母親可喜歡什麼花呢？”

合歡想起小喜前日與她說的笑話，小姐學繡花，竟然把繡布和自己的裙子縫到了一起，還好，馮姨娘早發現，才沒使事态更糟。“呵呵，好，母親等着，什麼都好，你……慢慢來。”

小丫頭看母親的不信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孩兒也自知，現在……做的不好，遠不如栩栩姐姐能坐的住，用心……可女兒一定會……”把小身闆挺直了，甜甜一笑。

哎呀呀，隻這一笑，就足以軟化合歡的一顆心。這是難得的歡樂時光，珍惜彼此的此時此刻。

這一日，合歡坐在高亭上，指揮着入冬之前的外圍工程。看着即将完工的美景，不覺嘴角上揚，心裡樂開了花，當世要買個百平米的屋子且需要半生積蓄，而今，她有這諾大的府邸，還有一條商業街，豈不美哉。正在此時，眼角餘光看到陳伯急匆匆跑過來，這身上還沾染了不少污漬也不自知，到近前氣喘不停，先施一禮，平複心緒，也不急于開口，隻是眼睛看向合歡。

合歡心領神會，“小辛，茶涼了，換壺熱的來。小喜去取點糕點。”衆人明白，這是有話要說，且是她們不能聽的，一一退下，亭子裡隻留主仆。

陳伯上前，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兵部……傳來戰報，說……将軍，将軍中了敵軍的埋伏，被逼上孤山，然後……然後……掉崖了，現……生死不知……”他是将軍母家陪嫁過來的，是看着将軍成長的，得知将軍遇難，就知這個府，這個天……要塌了，不覺手都在顫抖。

合歡聽此言，不覺也是一驚，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之上。不會自己那個念頭……當寡婦……真的，真的要……實現了？我沒那麼盼望，也沒那麼詛咒人家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是我，千萬别算在我頭上啊。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沉住氣，别慌！”這是說給陳伯聽的，也是說給自己的，“沒見到……就不算最後。”她想說屍體，但話到嘴邊，又揭了過去。“管好門戶，約束好下人，不要……随意傳……我的意思你明白。”

陳伯看着這十來歲的女娃，比自己還沉得住氣，想必這皇家教育出來的孩子，就是……“奴婢明白，定是會管好下人，隻是……”

合歡喝一口冷了的茶，定定神，“先别慌，我……進宮去，探探消息。”說着，也不待小辛，小喜回轉，匆匆回屋，換了正裝，一頂小轎進宮而去。

日進傍晚，小轎回轉，合歡一臉的不悅，喚來兩位嬷嬷和陳伯。待到幾人坐定，合歡屏退雜人，“消息是真的，但還不是最壞，畢竟沒有找尋到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