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九娘的婚事兒

不多日，九娘姨母和表哥就登門了，穿着一身幹淨的新衣，禮品不多，但兩人雙手不閑。

合歡把公主的架子端的派頭十足，一身光鮮亮麗的正裝，全套首飾都上了，在正屋的主位坐定，眼睛直視前方，一臉的嚴肅，不怒自威。受了這娘倆的磕頭，瞟一眼小辛。

小辛身闆挺直，學着宮裡的腔調頌，“起，看座，上茶！”

韓氏母子倆哆哆嗦嗦站起，再施一禮告坐，屁股也隻敢坐一半。這對皇權的敬畏是刻在骨子裡的，更何況她們深知，上面坐的這位是皇帝，皇後心尖尖上的寶貝，唯一的嫡公主。

合歡輕抿一口茶，打破僵局，“這茶不錯……”擡手示意她們喝口茶再說。

哆嗦着呷了一口，也品不出什麼茶味來，直覺的嗓子眼似火燒，就是喝這一壺估計也澆不滅，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眼，都不知哪一句先說。沉默良久，韓母終是開了口，“奴家攜子前來……隻為，隻為九娘……”

合歡算是看明白了，要讓這母子痛快的把話說明白，且得費事兒呢。她哪有那個時間，後面還排着一堆事兒呢，還需要和各家讨論進貨，用人等等繁雜的事情。但，語氣上還需要氣定神閑，穩得住，“九娘呢，本是我府裡的姨娘，将軍對她……”

韓母用手帕擦一擦額頭的汗水，看一眼兒子，“奴家知道，也是她們兒時，家姐為她們定下了親事……也是此，吾兒至今不肯議親，也不是小的想入非非攀高枝，隻是想圓家姐心願，隻是想……”再看一眼身旁的兒子，“還望公主成全……”

合歡還需要端一會兒主母的架子，默默低頭，不肯言語。

韓志急了眼，噗通跪倒，以頭觸地，砰砰就是磕頭，“表妹一家的仇是将軍給報的，小的一家肝腦塗地也難報答一二，但，也不能就此要挾誤表妹終身啊。如今，将軍前線遇難，您已放了喬氏，馮氏，還請公主殿下開恩，高擡貴手，也能放表妹出府。小的一家感恩戴德。必将為公主效犬馬……”咚咚又是一通磕頭，“求公主殿下成全……”一而再，再而三的磕頭請求，直至額頭紅腫，滲出血來。

韓母看着心急，又是心疼兒子，又是怕。幹脆也和兒子一起，向上磕頭。

合歡看着他咚咚的，不像是敲在地闆上，倒像是用錘子敲打在心上，揪心，“你們先等一下，暫停，停下來。我隻想問……問你們會不會介意她是妾室身份。”

韓志愣了一下，停了下來，先是扶起了母親安坐，仍固執跪立着，“小的怎麼會嫌棄表妹呢。小時家裡窮，叔伯們也欺負……表妹家有好吃的了，就偷偷留着，爬山送來，她那麼瘦瘦小小的身闆，要走那麼遠的山路。”眼角晶瑩濕潤，“後來我們常約在玉屏山上相見，一起挖野菜，打豬草，割筍子……”那些美好的畫面，永遠刻在腦子裡。“現如今，我們母子跟了來，就是想接表妹出府……”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了合歡，“求公主成全……”這畢竟是挖将軍的牆角，雖說傳言都是将軍已經陣亡，可……還需主母放人呀。

“你們真心不介意的話，就好。”合歡真要把九娘送出去，還真有點舍不得，九娘性格很好，溫柔，對任何人都極力讨好……

“小的會真心對她，能娶她，是我這麼多年的宿願。”以頭觸地，眼角晶瑩灑落地闆。

合歡氣焰收了，聲音也小了，“九娘雖沒了父母，但要從我這兒出嫁的話，我就是她的娘家人，日後，你若敢……可知道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