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清歡上車,把蛋糕塞給玉兒,示意她吃掉。
小玉嘟囔着,一手接了過去,一邊小口舔舐,一邊道,“小姐,您就知道如何堵我的嘴。”
一路上,清歡快速的收集着信息,喚醒原主的一些記憶,讓她可以在進家門前有應對之策。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被坐在客廳主位上的大太太吓了一跳。那梳着舊式發髻,還帶着繡花黑色抹額,一身寬袖的緞面衣裳,衣裳還繡着她這個年紀的花紋,這樣熱的天氣,仍舊穿的一絲不苟,一雙小腳縮在肥褲腿裡。再看那張臉,是一張長老了的栩栩,如栩栩般裝柔弱,裝文靜,可眼神裡透露出自卑,狡黠……天啊,這是什麼樣的孽緣啊!
清歡對着她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我回來了。”他一身灰色長衫,梳着當下最流行的分頭,流光水滑,一副金絲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面色幹淨,蓄胡但修剪很是整齊,一看就是受過很好教育的儒雅文人。
“歡兒回來了,快去和你母親梳洗打扮,一會兒我們要去參加英國公使夫人的生日晚宴。”
清歡很是乖巧的行禮告退,準備上樓,卻被旁邊一男子拉住。
這是已成年男子,穿一身軍服,焦急道,“父親,商議之事兒已經多日了,您倒是給個準信啊?這一會兒……”
清歡甩開他的手,面帶三分笑意,可話語卻似鋼刀。“我可真有個好哥哥啊,居然拿着親妹妹的幸福去換自己青雲直上的攀雲梯。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們母子是如何苛待我們母女的。”
原本還儒雅的夫人,聽了立刻厲色起來,“你這說的哪裡的話?這擺明了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兒……”
清歡冷笑,“大夫人把做人家八姨太,稱之謂好事兒?不如,我就把這天大的好事兒讓與您的侄女,章素茜,畢竟茜兒姐也老大不小,早該成婚的年齡,還有她也是哥哥的妹妹呀。”眼睛看向那個叫父親的人,“父親,您是留過洋,學過新學的人,怎麼能把自己的親閨女,給人家做小,您真不怕家族蒙羞嗎?是我們這一支沒落到需要犧牲家中女兒,才能來成就您那一事無成的兒子?”
清歡的每一句話刀刀割在段琪源心頭,絲絲疼痛,但不見血。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歡兒,你是父親最寶貝的女兒,你放寬心,這件事父親是不會應允的。”
大太太還想為兒子說些什麼,卻被丈夫的一個眼刀子封了口。
清歡軟了聲調,“哥哥不必憂心無法交代,不日就會有媒人上門提親。你隻說原是有婚約的,是你不查,就好。”不再聽他們聒噪,上樓去回自己房間。
這個房間不算大,也隻是她公主時期的卧室大小,但也夠用了,一張新式的軟床,一組雕花的櫃子和一張梳妝台。哎,終是看到現代的東西了,一個跳躍飛撲到床上,閉上眼享受着這份柔軟。想着什麼時候就可以回到現實的畫面,什麼會出現的黑洞。
門開了一道縫,一個身着旗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歡兒啊,她們是不是又為難你了?”一臉的擔心,急切。
那是一位着藕荷色旗袍的小婦人,身形婀娜,時尚的卷發,發間珠花點綴,鳳眼流轉,皮膚白中帶粉,好一個江南美女。眼神深處有一絲,一絲小辛的感覺。
清歡雙眼濕潤,起身,雙手環住小婦人的肩膀,在她耳畔輕語,“沒關系,都會沒事兒的……”
平素裡,清歡都不怎麼願意搭理她,認為都是她甘願妾室,使得她連帶一起吃瓜落,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天天嚷嚷要回歐洲找舅舅去。而今天……小婦人急了,“她們是不是……你别哭,你和我講,我去……我去和你父親說,我會去為你拼命……”
清歡被她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你放心吧,我會解決的。”眼睛看着這個被養尊處優慣着的小女人,用手拂去她眼角的淚。
“噢,那就好。你父親說待會要去宴會,我們也該準備起來了……小玉,熱水準備好了嗎?”
“早就備好了,二太太。”
小婦人起身,去找出清歡的禮服,熏香。
清歡進了浴池,享受小玉在一旁的服務,幫她擦香皂,洗頭發。
而後梳發,上妝,換衣。
兩個小時候,一個麗人出現在樓梯口處,絲帶挽起黑亮的長發,一身合體的粉色禮服,妝容适當,一副大顆珍珠耳當,顯得她的脖子修長,整個人清純,而不失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