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端着醒酒湯挑簾進來,送到姑爺面前。
白俊傑将那文書一團,塞進書桌抽屜裡,端着碗将湯喝了個幹淨,讓這一點點溫度,溫暖一下受傷的心靈。
“今晚,我不舒服,就委屈你在外間,或者西廂房休息。”
“嗯,累了一天,歡兒就早點休息,我在外間就好,别打攪了旁人。”
小聲和小玉吩咐了幾句,把白俊傑的被褥放在了外間沙發上,小玉從西廂房抱來了自己的被褥,放在清歡床旁的榻上。
就這樣清歡和小玉睡裡間,一道軟簾,白俊傑當廳長。一間屋裡,三個呼吸,各懷心事。
一夜無話,第二日,主仆早早起身,将一切歸置如常,一對新人,穿戴一新,相伴去見禮。
白家是傳統家族,家中有祖母,且白俊傑是由祖母撫養長大,所以這第一杯敬茶,新人首先來到老太太的房裡。白海氏是位慈善的老人家,不僅給了一封厚厚的紅包,還送了孫媳婦一對有分量的金镯子做見面禮。
待新人來至廳堂的時候,清歡已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堂上白老爺黑沉一張老臉,而那位主母也一臉的不屑翻着衣角。白俊傑貫知道他們,也不多言,用手扶一把清歡,兩人相視一笑,進門。仆婦已準備好蒲團和敬茶,一對新人雙雙行了大禮,雙手奉上敬茶。白老爺雖然不悅,但還是伸手接了,輪到白秦氏,遲遲不接茶杯,這是要給新婦下馬威啊,清歡心裡明白,表面仍畢恭畢敬候着,隻是上舉時微微閃出了老太太剛送的那有分量的镯子。
還是大嫂眼尖,看到那袖口露出的那點金光,酸言酸語道,“喲,我說還是老三家的,可是真會事兒啊,這是先去讨老太太開心去了,老太太那副金镯子,最終還是落在你們家頭上了。”
白秦氏視線下移這才注意到,撇撇嘴,接過茶去,遞過紅包一封,丢下一句,“好好過。”
接下來是給大哥大嫂敬茶,同輩人之間,相對輕松些,大嫂雖然臉上仍然挂着酸,但畢竟大家出身,為彰顯長房風範,還是封了大紅包。“早生貴子啊。”故意把子字說了一個重音。
到二哥這邊,清歡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少爺,如爛泥一般窩在太師椅上,那臉色白如紙,表情呆滞,身如浮萍,若此時來一陣狂風估計直接送回老家去。旁邊的二嫂笑着站起來接了茶,“我們沒有大房體面,弟妹可不要嫌棄才好。”一身半新不舊的粉色衣衫,浸透了那一股子的老煙槍的味道。
清歡得體的一笑,把手裡的紅包交給後面的小玉保管,又從小玉那兒接過兩個禮盒。“妹妹也不知道兩位嫂嫂都喜歡什麼,就擅自做主,做了兩件旗袍,都是瑞蚨祥的料子,上海老師傅的手藝。還望兩位嫂嫂不要嫌棄,收下才好。”把握男人的心不容易,但女人的心思她是最了解的。
兩個女人一看,心裡歡喜,可看向上面那一張苦瓜臉,也敢表現的過分誇張,“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弟妹是上過學,見過大世面,這眼光……”一邊說着,一邊打開禮盒,隻露開那麼一角,就知道這衣服絕非凡品,“就是好啊,那就謝謝弟妹了。”趕緊收了,莫讓上面那位看到。
一桌團圓飯,也就了結這一場見面會。白家雖不是貧寒之家,也非書香門第,但規矩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