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有些疑惑的樣子,我說出了自認為是安慰的話:“她如果要回去應該會通知你們的。”
果然,這讓她們眉開眼笑。
“說的也是呢!對不起,和小哀說了奇怪的事,你不要介意。不過因為我們答應了對方,所以希望你暫時别說這件事,好嗎?”
我再次搖了搖頭:“我不會對她說的。”
但如果某位偵探問起,我就不能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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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從工藤那裡聽說了那個叫角川的人的經曆,我直覺他該是組織的人,但是……
我一直以來的感覺卻不太靈驗,沒有立刻警鈴大作——這可能說明,那個人在組織中并不負責“排除異己”,至少不是針對叛徒(我)的殺手成員;或者那個人進入組織的時間不久,沒有形成那樣的壓迫感。總之,我對那個人沒有任何印象。
這樣的人在組織裡很常見,最末端的線人,負責商業任務的底層成員,還有與我研究毫不相關的情報人員。我得以見到的組織人員少之又少。若是說代号的話,我可能還會知道,作為研究人員得到内部情報總比想象的便利。但一般成員都不會得到從BOSS那邊親自賜予的代号,沒有得到他的信任與重用的人,都不在重要之列。
當然,也有例外,譬如說……教授。
至少在我進入研究所後聽聞的與他有關的事裡,沒有他的代号。可在遺留于實驗室的資料裡卻有個與他相關的代号——《黃金女王》(Golden Queen)。其研究計劃的核心。
那是曾經與我的父母——宮野厚司與宮野艾蓮娜的研究計劃《銀色子彈》類似卻又完全相反的研究方向。
曾被稱為“金銀研究”的那個時代,在“銀色子彈”資料損毀及研究者死亡,“黃金女王”實驗失敗及教授轉移研究方向後,就在組織裡成為了傳說一般的過去。
之後組織找我來重啟“銀”的研究,教授那邊似乎也有繼任者在繼續之前的研究。但就我所知所見的他的實驗裡,很難想象“金”是怎樣的一個實驗。
我想到了庫拉索,她應該也是來自教授那邊的實驗結果——隻是在制造“士兵”(棋子)的實驗,與“女王”有什麼關系呢?
如果那時候的我,我能多一份好奇心……不,不對——
我不該去想那些事的!我已經不在那片黑暗裡了啊!我現在隻要把自己的罪過——把解藥研制出來,就能抵消那一切了!抵消……雖然無法完全做到,但隻要跨過哪裡就一定……!
“小哀。”
平淡的呼喚聲從一堆繁雜的思緒中将我拯救出來,但我的心卻唐突一緊,隻因說話人恰好是不久前提到的話題人物——
我回頭看向叫住我的人,果然是她。
這裡是從5丁目到2丁目必經的轉折點,顯然,我告别毛利蘭的地方離這裡不遠,但和偵探事務所的方向相反,她是不可能去找她的。那麼她會去那裡的理由隻能是——
“今天又去咖啡店看那個人了?”對于她這種仿佛思春少女一般的小心思,我已經快無語了。
下午的她因為文字語言上的遲鈍,經常會急得滿臉通紅,但她現在臉紅,恐怕是因為我的話吧?
“……嗯。”她點着頭,走到了我的身邊。
“你也不用那麼喜歡吧……”
“是……我有事拜托他。”
她認真地思考着回答我的話,倒讓我覺得自己在發小脾氣了。
老實說,我不喜歡她接近那個人——當然,也不喜歡她接近住隔壁的那個男人。
明明是想讓她遠離組織的,這樣下去,不是會惹來更多麻煩嗎?
偷偷瞥向她,她今天的心情不錯,她的嘴角竟然一直微微翹起——這時候要告訴她不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見自己想見的人,未免太殘忍了。
連某個性命懸着的愚蠢偵探的愚蠢行為我都狠不下心來,對她就更沒法……
“……那個,小哀。”
“嗯?”
“差不多……該回家了。”
“現在不是在回家嗎?”
稍遲一會兒,我才想到她說的“回家”是什麼意思。猛然轉過頭去,卻見她對我微笑了。注意到自己說了天真的話,我感覺到臉上一熱,為了轉移注意力而主動問:
“你是說,要回那個山坡上的家?”
“……嗯。”
離警方通知她可以回去也已經過去一陣子了,現在,她沒有任何理由再住在博士家裡。
“可以嗎?你一個人?”我想到了毛利蘭之前說的話,也不免擔心,不禁提高了音量。
她思考了一會兒,緩緩道:“住在博士家,很開心。但是……不太像自己,感覺好奇怪。”
她的話斷斷續續,我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但細想又不太明白。
是因為她一下子接觸了太多人,失去了原本的平靜生活?還是所謂的戀愛的萌芽,讓她感到不安試圖逃離?或者是她在害怕這樣的生活不斷侵蝕她,會讓她迷失?
我果然是猜不透人心的。畢竟我不是偵探。
“你……自己決定就好。”我隻能這樣回應她。
自己能決定人生,就已經是自由了。
——“謝謝你,小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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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在我上學的時候,她悄悄搬出了博士家。
奇怪的是,從工藤那邊的反應來看,似乎毛利家的女孩和咖啡店的那個人都還不知道。
住在工藤家的讨厭家夥,也是在送多做的料理過來時才知道這件事的。他隻苦笑着說“看來,要有幾日的平靜了。”
再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因為千葉警官親自上門告訴我和博士——事後,工藤說,偵探事務所那裡也有高木警官的拜訪。
他們分别帶來的,都是同一個消息。
——時永霧莓愛裡以殺人案嫌疑人的身份被警視廳帶走了。
那所謂的幾日平靜,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