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沒有不吵架的。”之前剛剛吹完人家模範夫夫的阚薇半小時内就被打了臉,尴尬又無力地找補着,還不忘拉個墊背的,“你說是吧,匡銘?”
匡銘的眼神沉了沉:“大概是吧。”
“别說婚後了,就是談戀愛,到後面反目成仇的也多的是。”
這方面,阚薇确實有發言權。
阚然自知插不上話,也根本沒有插話的打算,卻在低頭沉思的瞬間,又莫名中了槍。
“但是小然然肯定不會!”
阚薇沒頭沒尾的話讓兩個人同時看向了她。
女人摟過弟弟的肩膀:“我家然然是個小甜心,就算碰到個再易燃易爆不講理的,肯定也不會發一點火,更不會和誰反目成仇。”
阚然望天,姐姐怎麼什麼事都能往他身上聯系呢……
匡銘倒是饒有興緻地揚了揚眉心,似笑非笑看向阚然。
“就算不發火,也是會難過的好不好!”阚然感受到匡銘好似看笑話般的注視,終是沒忍住,反駁姐姐,“你不要整天把我說得跟個沒感情的傻子一樣。”
匡銘的笑意斂去,心裡竟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Omega好像有一種魔力,光是從他口中聽到“難過”兩個字,就讓人莫名心生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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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路段實在難熬,阚然腿腳酸軟,越走越慢。
好在陽光不錯,氣溫也升上去不少,沿途的景色也是美不勝收,青松翠柏和銀杏紅楓掩映,小溪川流與飛鳥啼鳴交織,讓人身心愉悅。
阚薇體力充沛,一會兒鑽到岔路尋好看的植物拍照,一會兒又爬上高台鳥瞰首都大好景觀。
匡銘則放緩步子跟在阚然左右,始終保持着三到五米的距離。
“大概還有幾百米就到了。”在阚然不知道第多少次停下來休息後,匡銘鼓勵道,“山頂有一片非常漂亮的湖,堅持一下是值得的。”
阚然調整着呼吸,雙手支在膝蓋上,擡眼看匡銘。男人寬闊的肩膀剛好将迎面射來的陽光擋住,讓他周身散發着金色的光暈,像一件堅不可摧的古希臘雕塑。
兩點半左右,幾人終于登頂。
阚然額上布着細汗,一陣風吹過來,脖子裡滲進絲絲涼意。
匡銘伸手遞過來一張紙巾:“把汗擦一擦,山頂風大,别吹感冒了。”
“謝謝。”
這是阚然第一次登頂落金山,辛苦确實是有回報的。
山頂的東側,阚然見到了匡銘口中的那片湖。清透的湖水反射着午後的豔陽,波光粼粼,湖岸邊楓樹、橡樹、銀杏、白桦……枝繁葉茂;綠色、黃色、橙色、紅色……交錯層疊。鮮活、幹淨、養眼,好似一幅油彩還未幹的畫作。
南側是山的最高點,過去就是一片斷崖。林區負責單位修建了觀景台,下方用的是一眼能望到底的透明材料。
東北角是一座紀念碑,阚薇一登頂就跑過去拍照了。
再往西側看,一座四層高、設計現代的白色建築半掩在山林後方,隐約能聽見嘩嘩的流水聲。想必,那便是姐姐他們公司花重金打造的休閑會所了。
風确實有點大,阚然把自己的毛絨外套重新穿上,擡眼看匡銘:“你冷不冷?”
男人頓了頓:“我的衣服防風的。”
阚然左瞧右瞅,想找個地方坐下歇一會兒,一眼看到了紀念碑旁邊的幾個長椅。
他又看了看匡銘:“我想去那邊坐坐,你……”
“我和你一起。”‘
剛剛走近,阚然就驚訝地看到一個熟悉身影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手裡拿着一個面包在啃。
“韓珺!”
女孩眼睛瞪大,立刻停止了嘴裡的咀嚼。
“你怎麼在這裡啊?!”阚然笑着走過去,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終于不用再跟匡銘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你也是融鈞的家屬?”
韓珺顴骨處紅紅的:“不,不是……我,我自己來的。”
“那你是融鈞的客戶?”
“融鈞……是什麼?”
“……”
匡銘安靜地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并不打擾這二人。
“今天落金山被融鈞信托公司包場了啊,你……”
韓珺皺皺眉:“我進山……進山的時候,沒,沒有人攔着……我,我每周六都來的。”
“哇!”阚然歎,“你可真厲害……”
原來,自己這個患有口吃的鄰居沒有想象的那麼宅。
“每周六當天去當天回?”
“嗯,隻是……今天出……出門有點晚了。”
阚然看看表:“是啊,你這下山去,估計天都要黑了。”
“什麼天黑了?”拍完照的阚薇大笑着走過來,“诶?小然然,這不是你鄰居嗎?”
韓珺臉上的紅從顴骨處刷地一下蔓延到脖子,連忙垂下頭。
阚然微微皺眉:“你說話小點聲,看你把我鄰居吓的。”
這邊還沒說完,韓珺那邊快速把手上吃了一半的面包包好,小聲說:“那個,我,我要先走了,再不走……”
“走哪兒去啊?”阚薇杏眼圓睜,“你這個時候下山?天氣預報說四五點的時候要下雨呢!”
韓珺拘謹地站立原地,沒說話。
“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阚薇毫不見外地走過去把她拉回到椅子上,“我一會兒讓他們多開個房間,小意思。”
韓珺身體僵硬。
“姐!你先問問人家的意思,别什麼都做主……”阚然擋在中間,“還有,你一個Alpha,别老是動手動腳的!”
“嘿……我……”阚薇語塞,雖然她向來豪邁不拘小節,但弟弟這鄰居好像确實比較羞澀内斂,阚然提醒得沒什麼錯。
阚然語氣溫和:“都快三點了,下山不輕松,又要變天了,你如果明天沒什麼事,就在山頂住一晚吧。”
韓珺張了張嘴,思考片刻:“這樣……這樣會……會給你們添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