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國W市皇後大街上Hyatt酒店15層某客房裡,一位年輕的Alpha把一個感冒的Omega像孕婦一樣照顧得無微不至。
賈思喬每日早早起床,洗漱、訂三餐,之後便坐在自己那張當了床的沙發上研究這一天的消遣——看電影、做手工、玩撲克、練瑜伽……盡管出不了屋,活動卻安排得豐富多彩、妥妥當當。
侯喬宇作息比較規律,每天睡覺睜眼的時間大差不差,第三天的時候就被賈思喬摸索清楚。
而他每日醒來,賈思喬都已經把咖啡做好、早飯擺好,吃上的時候永遠都是熱乎的。自己餐盤的旁邊,也永遠都會放上一支用紙折成的紅色玫瑰花。
雖然三餐隻能在Hyatt餐廳選訂,但不知道這Alpha使用了什麼法術,整座酒店裡,唯獨他們房間的餐食裡會莫名多出香草蛋糕、焦糖布丁、香蕉船、脆皮椰奶……全是侯喬宇愛吃的。
房間被賈思喬整理得幹幹淨淨,床頭櫃和桌子被擺上了兩人為打發時間、照着視頻制作的一些折紙手工。
侯喬宇從最初的抗拒,到慢慢适應,同處一室若幹日後,竟真的在這小奶狗身上找到不少優點。
好在侯喬宇這房間有一個開放式小陽台,雖然外面天寒地凍,但他們每日會花點時間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兩人聊天的内容,也從影視行業的市場行情及操縱擴展到了自己的愛好、生活和原生家庭。
侯喬宇從賈思喬口中認識了擁有四任老婆、N任情人的賈和澤——崔遙的真正金主;以及那三個在欺負人方面“各有所長”的異母姐姐。
賈思喬知曉了侯喬宇出自書香門第,是家中獨子,母親的突然離世對他打擊巨大。
感情上,賈思喬坦言自己是個小白,侯喬宇也透露了自己之前有過一段不愉快的過往。
“以前不管發生過什麼,都已經過去了,我會讓你接下來的日子,記憶裡隻有開心和幸福。”
雖然盡力克制,但賈思喬從來沒有放棄過表達愛意。侯喬宇雖然一直沒有正面回應,但他的表情裡已不再是抗拒和反感。
侯喬宇的病情逐漸好轉,賈思喬住下來的第八日,他那頑固的咳嗽已幾乎痊愈。
“我試試約明天去醫院測核酸,”侯喬宇點擊着平闆電腦,“我們要不要先把機票搶下來?”
在反複嘗試終于刷到三日後的兩張機票後,侯喬宇欣喜詢問賈思喬的意見。
然而,平日生龍活虎的Alpha,此時此刻歪倒在沙發上,眼睛半閉半睜,蔫哒哒的。
“你……”一種不詳的預感爬遍侯喬宇全身,“你怎麼了?你不會……”
沙發上的人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完蛋了。”
“……”侯喬宇深歎一口氣,默默起身去倒水,翻出之前Bobbi帶來的五花八門的藥,走到賈思喬旁邊。
“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天嗓子就開始疼了。”賈思喬輕咳了兩聲。
“怎麼不早說?”侯喬宇皺眉。
“我怕你擔心。”
“如果剛有症狀就開始吃藥,搞不好今天就沒事了……”侯喬宇閉了閉眼,這幾天剛覺得這孩子在某些方面還挺成熟,這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形了。
“我錯了……”賈思喬嘟了嘟嘴。
“哎,算了,”侯喬宇也沒什麼脾氣,語氣放輕,“起來,把藥吃了,灌一杯水,然後睡覺。”
“你剛剛說什麼?買機票對嗎?”賈思喬撐着胳膊起身,“你買自己一個人的吧。”
侯喬宇把藥遞過去,哀怨地看了賈思喬幾秒,沒說話。
待賈思喬躺下,侯喬宇拿出平闆電腦給公司遞交了延長請假的報告。頭痛欲裂的Alpha面露哀傷,以為對方真的在買機票。
半夜,侯喬宇睡得不踏實,他隐約聽到賈思喬在說夢話,頭晃動着,腿還一蹬一蹬的。
好像有感應一樣,在侯喬宇靠近的時候,賈思喬竟漸漸老實下來,混亂的呼吸也慢慢平穩。
昏暗的燈光下,Alpha臉色潮紅。侯喬宇坐到沙發邊緣,伸手輕輕探他的額頭,滾燙。
Omega将手拿開,手腕卻突然被Alpha抓住,那人仍舊閉着眼,看上去并未醒。可他卻扶着侯喬宇的手,放回到自己的額頭,緩緩地一路向下,臉頰、下巴、喉結、胸口,最後定格在心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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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然是個極其樂觀平和的人,從沒跟誰急過眼,直到那個下午。
人們都說,Omega情熱期會沮喪、易怒,但阚然除了腸胃不适,從來沒有這些負面情緒。
第一次,心情第一次如此憂郁壓抑;但也是第一次,自有了情熱期以來,身體上的諸多不适第一次消失不見了。
Mr.K:「還好嗎?」
那日夜晚,匡銘首先發來這樣的問話。
這句“還好嗎”,可以是詢問晚飯,可以是問候身體,甚至可以是好奇《向陽花開》的進度……抑或,僅僅是K随口的、毫無意義的開場白。
但阚然卻渾身緊張,像心裡有鬼一樣,懷疑着這問話的言外之意。
匡銘冷靜了幾小時,阚然的味道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着急知道對方的情況,斟酌許久,發了這三個字。
他反複提醒自己,現在,自己是Mr.K,是阚然在網絡上交往的男朋友,是對下午事情毫不知情的人。
然而,明明名字旁亮着綠色的桃心,阚然卻久久沒有回信。
Mr.K:「(抱抱)」
阚然眼眶濕潤,他好想真的能被K抱一抱。他開始想象K的懷抱是什麼樣子,自己希望的K的懷抱是什麼樣子,但是思來想去,最終都會和到一個形象上——一個有香竹氣味散發出來的、寬闊堅實的懷抱。
他攥着手機,呆呆盯着和K的聊天界面,内疚得難以自拔,自己有什麼臉再跟K說話?
匡銘知道,阚然這個時候定不會給他開門,但他想知道阚然現在的情況,想知道他身體的不适有沒有緩解,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氣或者難過。
匡銘用Mr.K的賬号發起了語音通話,響了許久,被阚然挂斷。
錦竹:「K」
Mr.K:「我在」
錦竹:「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想先睡了」
錦竹:「抱歉啊」
匡銘咬着嘴唇,他該說什麼呢?他想說理理我,想說對不起,想說我愛你……
但他卻隻能說——
Mr.K:「嗯,照顧好自己,好好休息」
Mr.K:「如果狀況不好,一定找身邊的人陪你去醫院」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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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過去,阚然的情熱期接近尾聲,劇組給的機動假期也到了最後一天。
這幾天來,K每隔幾小時就會發消息問候,阚然都以忙碌和要休息搪塞過去。
阚然越發覺得對不起K,自己如此莫名其妙的冷淡,對方竟不急不惱,話裡話外百般依着順着,給自己留足了空間。
根據市裡衛生部下達的最新指示,影視城所有拍攝工作無限期暫停,直到疫情得到控制。
在阚然休假的幾天裡,劇組争分奪秒抓拍了幾場必要的鏡頭,之後大家也就陸陸續續拎包覆回家了,目前隻剩下一些場務在收拾東西。
阚然收到匡銘的郵件,告知兩日後公司會派車把他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