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差點發現他的是一位盲人,現在的狀況也尴尬得讓迪克忍不住腳趾扣地!
他羞恥地伸手指了指陽台,告訴醫生他準備先回去。
至于解釋他為什麼會突然鑽進醫生的衣櫃?
……還是先讓他把頭埋進沙子裡吧。
艾倫也松了口氣,他點點頭,示意迪克趕緊走,千萬别被精明的律師發現。萬一觸發律師的ptsd,他感覺他的卧室不保。
然而,被艾倫擠開的馬修卻突然腳步一轉,走到了陽台附近。
他一把拉開窗簾,然後用自己的身體牢牢堵住陽台門。
馬修:“艾倫,今天陽光不錯,我記得這裡有個陽台對嗎?我們今天在這裡吃晚餐怎麼樣?”
艾倫看了一眼僵硬在角落裡完全不敢亂動的迪克,又看了一眼馬修,最後又瞅了一眼面積不足一平米的迷你小陽台,心想馬修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應該不會,馬修又不是夜魔俠,他隻是個普通律師而已。迪克的動作又這麼輕,肯定不會被發現的。
他的标本肯定能保住,隻要迪克偷偷趁機趕緊離開就好。
“……我以為每個地方都有它應該承擔的功能,雖然我沒有餐廳,但你為什麼不考慮使用客廳或者廚房呢?”
“……因為我想呼吸一下屬于布魯德海文的空氣?”
艾倫:……
那你仿佛是有什麼大病。
迪克站在房間的角落裡,進退兩難。
憑藉他的耳力已經發現了卧室門外的客廳裡還有人在叮叮哐哐地收拾房間做家務,而現在離開這間卧室的唯一一個出口——陽台已經被人堵住。
迪克想了想,輕手輕腳地繞到了律師的側面,抱着一線希望試圖從律師腳邊和陽台的空隙之間鑽過去。
艾倫同時行動起來,試圖拉着律師回到客廳,拯救自己無辜的标本們。
馬修錯開艾倫的手,有意無意地堵住迪克的路,然後假裝探路地揮出盲杖。
迪克倒吸一口冷氣,有驚無險地躲過差點給他開瓢的盲杖,他渾身冷汗地就地一滾,滾到了奧斯本醫生的腳邊,然後一把拉住了奧斯本醫生的褲腿。
艾倫心驚膽戰地和迪克對視一眼。
艾倫:救了個大命!剛剛馬修的盲杖差點就砸到了他的鼠鼠标本!
迪克:救了個大命!那盲杖舞得他都聽見風聲了!
艾倫努力保持冷靜:“我們去客廳吧馬修!我想吃你做的奶油蘑菇濃湯!”求求你,放過我的标本!
他肯定不能讓馬修發現自己所有的工資都花在了那些骨頭收藏品上……好吧,有些他确實走了非正常渠道,比如那個鳄魚尾巴。
馬修肯定會喋喋不休念叨他,說不定還會沒收他的藏品!上次他收藏的一個死刑犯頭顱标本還沒捂熱乎就被馬修沒收了!
馬修攥着盲杖的手動了動,手背上青筋暴起,拳頭攥得比他單槍匹馬獨闖手合會的那個夜晚還要緊。
他恨鐵不成鋼地咬着牙,用面對金并的演技用力松動腮幫子上的肌肉,擠出一個可怕的笑容:“……艾倫寶貝,你剛剛不是說想吃土豆培根濃湯嗎?”
艾倫擔驚受怕地看着馬修的盲杖差點戳進他收藏的頭骨的眼眶,馬上迫不及待地點頭:“嗯嗯嗯好啊好啊!”
馬修:“……”
臭小子,明明你最讨厭土豆!現在你為了一個不知哪裡來的野男人連土豆都願意吃了嗎?
“艾倫,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馬修繼續追問,然後拎着盲杖動作優雅卻又仿佛不經意地堵死了迪克每一個想要逃跑的方向。
順便還能用盲杖角度刁鑽地沖着迪克的腿和腦袋掄過去。
站在艾倫的角度,他仿佛聽見了标本碎裂的聲音。他的卧室實在太小了,小到馬修的盲杖和腳已經好幾次擦過他的寶貝了!
“馬修……我……我帶你去客廳!”
“艾倫,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談談你的卧室……”
感謝艾倫租的小房子,馬修一人一棍牢牢守住了卧室的江山,沒有讓那個偷窺狂抓住機會逃出去。
艾倫心痛地看着被迪克一腳蹬出來的頭骨,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沖過去一把接住抱在懷裡:“求你了迪……馬特!我們去吃飯吧!”
馬修現在已經不僅想把房間裡這個到處亂飛的大蟑螂一巴掌拍死了,他甚至還想狠狠揍艾倫一頓。
“你說什麼,親愛的?”
“我說我想吃你做的土豆培根濃湯!走吧,我快餓死了,馬特……叔叔!”
馬修于是更生氣了。
艾倫基本上不怎麼叫他馬修叔叔,除非有事求他。
現在,他的好大兒為了一個該死的偷窺狂小混混,求他!
何德何能啊,這個該死的大蟑螂、偷窺狂、該被大卸八塊的小混混,你等着吃我盲杖吧!
迪克在狹小的空間裡用上畢生所學的體操姿勢輾轉騰挪,最後還是被可怕的律師逼得爬上了衣櫃頂。
艾倫一邊跟着迪克的腳步,一邊心痛地看着自己的鼠鼠标本散成滿天星。
醫生的天終于塌了。
關鍵他還不敢說什麼。
迪克一邊躲他一邊卻忍不住開心地笑了——原來是叔叔啊,那沒事了。
不對,那更有事了!!
馬修磨牙,感受到艾倫一步不落地跟着迪克,一副生怕偷窺狂受傷的樣子,怒火徹底克制不住了。不僅是對迪克,還是對着艾倫——
他就是想打那家夥一頓而已,又不是想要了對方的命,看把你心疼的!
他手裡的盲杖像是不小心手滑似的脫手而出,旋轉着飛向櫃子頂。
艾倫忍不住捂住眼睛,為他可憐的蛇骨标本默哀。
迪克一個縱身躲過,兩隻手緊緊扣住了房梁,無處安放的雙腳最後可憐兮兮地踩上了門框。
可憐的迪克驚慌失措得像一隻誤闖人類領地的大肥鳥。
被兇殘邪惡的人類律師追得滿屋子亂飛,慌不擇路中還掉了一地的毛。
他懷疑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艾倫的表情已經死了,因為他終究還是沒能成功救下他放在角落裡的那條蛇骨模型,反而差點挨了馬修一棍子。
三方陷入僵持。
迪克感受到的是心愛的醫生對他的保護和珍視,艾倫感受到了失去谷子的絕望,律師被兒子愛上變态這件事氣得手發抖。
門口傳來腳步聲,弗吉的聲音由遠及近。
卧室大門再次被人緩緩推開,在迪克絕望的眼神中,他的雙腳再次失去了着力點。
弗吉站在門口:“你們兩個躲在卧室裡說什麼父子之間的悄悄話呢?有什麼事我不能知道的嗎?”他懷疑這對父子打起來了。
艾倫看着懸在弗吉頭頂上的屁股,不忍直視地轉過頭。
“什麼都沒有,我們準備去吃飯。”艾倫的語氣透着生無可戀。
他将盲杖從地上撿起來塞進馬修手中,拼命把人往外推,“快點吧,我餓了。你肯定也餓了吧,馬特!叔!叔!”剩下的谷子不能再有損失了!
馬修突然歎了口氣。
他最終還是順着艾倫的力道,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離開了房間。
弗吉在兩人背後毫無所覺地關——
門關不上。
他疑惑地又将門闆來回合了兩下,結果發現這門似乎壞了。
什麼都不知道的弗吉用心疼的眼神看着艾倫:“艾倫寶貝,等會兒我幫你修一修卧室的門吧。”
艾倫看着迪克被夾在門縫裡的屁股:……
馬修嘴角抽搐了一下。
“說不定那該死的門等會兒自己就想清楚該幹什麼了!走吧,我去做該死的土豆培根湯!”
艾倫垮下嘴角:“……可是我不想吃土豆……”
在律師無聲的威脅中,艾倫閉上嘴,在心中越發肯定馬修的喜怒無常。
真是搞不懂,馬修怎麼又生氣了?明明該生氣的是他才對吧!
他的寶貝骨(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