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唠叨抱怨,老白卻還是開始收拾起來。
白舟若是這麼辦,定是不成;但白帆這麼辦,老白卻妥協。在老白家,閨女排第一,果然是實至名歸。
天黑前,老白拎着兩份蚵仔煎和沙茶面,順帶還點了兩道鹵菜與關東煮。
媽媽已被白帆提前瞞住:“還是閨女會心疼人啊,知道我昨晚收拾海鮮辛苦,今晚讓你從外面買飯回來,省我的事啊。”
老白就坡下驢:“哦,可不是,你今晚别做飯了。咱們把昨晚的剩菜用微波爐轉轉,再加上這些個,夠咱仨吃的了,白舟今晚肯定叫外賣在店裡吃,不用管他。”
“行,閨女早跟我說了,昨晚的剩飯都熱好了。對了,你買的花苗呢?”
“哦,今天隻是定貨,明天才去取。我琢磨着吧,等明天取回來,先讓隔壁小陳幫忙養一陣子…”
這意思,老白還惦記着明天再去呢?白帆忍不住:“爸,我看你幹脆買陳柏青的花好了。”
媽媽也同問:“可不是?你怎麼好意思讓人家白白替咱們養花?”
老白沖白帆嘟囔道:“啧,白天不才跟你說了麼,咱不能幹那奪人所愛的事。”
白帆繼續逗吓老爸:“哦~您不奪人所愛?可您把自己的東西塞人家院子裡看管,耽誤了人家的時間和精力,他就顧不上自己的花了,這不也是變相的奪人所愛嘛!”
老白聽閨女說那句“把自己的東西塞人家院子裡看管”,頓時語塞,這丫頭是知道那套新釣具的事了?不應該啊,早晨出門時,與陳柏青配合得可謂天衣無縫,閨女絕對不能發現啊。
“哪有那麼誇張?小陳本來就是個愛花的人,這都是他出的主意。那些個小花球,落在我這種不懂花的半吊子手裡,萬一養毀了,不就糟蹋了嗎,他肯定不舍得啦。”老白手忙腳亂地擺飯桌,殷勤得更顯心虛,瞄了眼白帆,看閨女正偷偷笑着,估摸着是搪塞過去了,放松下來,“再說呢,我把你都送他那邊養着呢,還差多養幾盆花?”
媽媽在旁:“哈哈哈,也是!這麼說起來,小陳這人真不錯啊,如果早知道他這麼好相處,咱們該早些跟他熟絡着。”
老白得逞一般:“現在也不晚。”
為了家庭和諧,眼看着老白“巧舌如簧”,白帆撅着嘴,不幫腔。但老白一釣魚就廢寝忘食這毛病,她決定要替老母親來好好管管了。
吃過晚飯,白帆借口還鑰匙,去隔壁院子找陳柏青。
陳柏青正在玻璃花房裡忙來忙去,大約因為出去一整天,耽誤了他許多“花事”。
“白帆?今天真是多虧你,謝謝啊。”
他在外陪了老白一天,到頭來,卻謝謝她替他照料花?這叫白帆哪還能質問得出口?
“你的鑰匙。”
“哦!還擱在石凳上就好了。”
白帆卻将鑰匙撂在石桌上,自己坐在了石凳子上。夜燈下的小院,靜谧沁爽,花架中央竟還吊着一串風鈴,隻是混在綠色的葉子下,顯得晦暗不明。若是風來,也會被葉子擋住而發不出聲吧?除非有人晃動那花架上垂下來的枝葉。
她随手搭在花架一側,牽起一串藤蔓,扯了扯,終于牽動到頂中央那風鈴,“叮鈴鈴…”一聲脆響,有趣。她又扯了扯,引起一連串的“叮叮當當”,就旁邊魚缸裡的魚兒也跟着遊竄起來。視線落到那魚身上,她忽地又想起來要和他談的話。
剛一轉腿,卻剛好絆倒了走過身後的陳柏青,他就這麼恰好地跌趴在她肩背,好在她還有一隻胳膊拽住花架,沒有被他壓翻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沒有壓到你脖子?你還好麼?”
她不小心絆倒他,而他卻向她道歉,隻因為她是個需要被照顧的病人。他這樣時刻記着她的病忌,讓她不自在起來,果然沒有人能真的忽視她的“殘缺”。
“我沒那麼弱!剛才是我絆倒你,對不起啊。”她皺着眉頭向他道歉,她知道是情緒敏感作祟,而她其實也并不喜歡自己此刻的心态。
陳柏青匆匆站定,并自覺向後退了一步,他覺得自己危險,殊不知這一步讓白帆心底又與他疏離一步。
“呵呵,被你發現寶藏了啊!這風鈴挂在這已經很久了,剛開始是因為發現院子裡有野貓跑進來,它們尤其愛爬這花架,它們一來,這風鈴一定會響,我在房間裡就能聽見,出來看看我院子裡的花草。呵呵,剛才你拉響,我還以為又是野貓來了呢。”陳柏青解釋着,卻原來是把白帆當成了野貓。
白帆筆直攤開雙腿,幹脆擋住他回花房的路:“還怕野貓吃了缸裡的魚吧?話說,你們兩個今天釣到魚了嗎?在這魚缸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