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光亮的基地内部另有一番景象。在這裡,源源不斷的廢料和垃圾經過篩選過濾,所得到能夠二次利用的材料,正從運輸管傳送到這邊的提煉房。工人們守在不同的處理線上,為再次分揀的材料進行精細化處理。
因為毆打哨兵違法基地規定,秦懷川被安排到這裡以作懲戒。
他穿着厚實的安全服,拎着大鏟子守在一旁,等待材料和前溶液充分混合後,将一旁的鐵屑定量配比鏟進去。這個工作雖然簡單,但是因為需要通過判斷才能放入鐵屑,所以沒辦法用機器簡化,隻能人工一刻不停的盯着處理,是項苦活。
而在他這條處理線的前部是小組長在做,他負責加入溶液,一旁膀大腰圓的壯漢拿着巨大的攪拌棒不停的翻攪,其實這部分工作倒是完全可以用機器代替,但是翻新一條處理線價格高,倒不如使用人工,還更便宜。
廢料在與各種溶劑産生化學反應後會散出熱量,這些熱量堆積在空氣不流通的提煉房内,使得室内溫度不斷升高,人在這種環境呆上沒一會就開始汗流浃背了,更不要說一天到晚在這裡工作,秦懷川和其他人身上的汗根本就沒有怎麼停過,他們要靠止熱帖和大量補水才能熬過去。
幸好每隔兩小時這些機器就必須停工防止過熱,使得大家能停下來休息一會。
又是兩小時一到,大家紛紛都放下手裡的活,脫下安全服坐在一起喝水休息。那名膀大腰圓的大漢拿起毛巾抹了一把汗,“哎呀熱死老子了,要不是津貼高,誰會來做這個啊。”
一個長相老實巴交的男人道:“那不是,離老婆孩子這麼遠,沒勁透了。”
小組長拿一塊不知道哪裡撿的塑料片當扇子,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道:“不錯了!想想吧,在主城賣力種糧食打雜工,領到的薪水不到這裡的一半呢。不就是苦了點、離家遠了點,但是一人幹活全家不餓,而且,咱們也算是上過前線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等下畸形種攻破這裡,你還能領塊烈士牌是吧。”秦懷川的下線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他開玩笑接話,結果被人按住了頭。
“我呸,說什麼呢,趕緊給我把話吞回去!世界爆炸我們這都不會被攻破的,你小子狗嘴裡能不能說點好話。”
小組長拿塑料片佯裝要打他,“讓你亂說話,今晚上必須請哥幾個吃點好的,不然我揍你!”
其他幾人也在起哄,“對,今晚好好削他一頓!”
秦懷川坐在角落看着他們熱熱鬧鬧的,默默喝水。
這時小組長卻想起了他,扭頭看向這個渾身上下斯斯文文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能幹苦活的新人,“欸,我記得,你叫秦懷川對吧,怎麼樣,來這兒還習慣吧?”
被他這樣一說,其餘人也都看向了秦懷川,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後生仔。他們是普通人,聞不到信息素,所以不知道秦懷川是一個向導,隻以為他也是有什麼苦衷,才不得不來這。要是他們知道他是一個向導,估計要驚到掉下巴。
在他們看來,向導是世上過的最幸福的人,不用像他們這些普通人一樣靠苦力生活,也不用跟哨兵一樣賣命去和畸形種對戰。哪怕向導不僅要付出尊嚴和身體去服務于哨兵,還要因為更為發達的頭腦需要從事着各行各業的高等技術工作。對他們來說,向導的工作還是輕松又簡單。
秦懷川:“還行,謝謝大叔。”
那個拿着毛巾一直擦汗的壯漢還問他:“你一個月能拿多少薪水啊。”他這樣問,單純是因為覺得秦懷川不應該來這裡工作,除非有很高的補貼吸引他。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秦懷川的回答是,“我沒有薪水。”
是的,作為一個沒有合法身份的人,他也沒有賬戶,那些津貼自然不可能發給他。而且他作為一個因為違法規定被罰過來幹活的人,更沒有資格要求這些了。
聞言,其餘幾人面面相觑,沒有錢還來這裡,這跟打黑工有什麼區别?
時間一到,衆人重新穿上安全服,開始幹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再次脫掉安全服,秦懷川渾身像是剛從水裡走出來一樣。提煉室裡雖然也有衛生間,可是這裡的水不知道是循環利用來自哪裡的水,聞着味道有點怪怪的,秦懷川洗過幾次後身上都是滑溜溜的,于是他今天就沒有在這裡洗,而是頂着一身熱汗,準備回宿舍再洗。
走出位于半地下的提煉室,明亮的走廊仿佛另一個世界。
雖然被罰來做苦力,但是至少擺脫了那個變态,對此秦懷川可謂是甘之如饴,最好别讓他再見到那個家夥。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除了執勤的,大部分人都在寝室樓準備就寝,所以這邊到處都安安靜靜的。
沒有窗戶的基地内部僅靠着循環系統實現換風,秦懷川出來以後并沒有感覺涼快下來,身上帶着的熱氣随着走動反而讓他止不住出汗。
這使得原本就汗濕的衣服更加沒辦法幹了,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想着走了這麼一會都沒見到人,秦懷川幹脆把衣服一脫拎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