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甯突然被打斷思緒雖然心中不快,但想到現下身份和對親生父母的憧憬,還是強自按耐。
彎起眼眸沖紅柳點頭,然後順着紅柳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是……
紫粉色的花瓣,随着清風微微搖晃,看起來可愛柔弱。
但是跟着媽媽學過一些藥理知識的宋婉甯卻知道這花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無害,若是動物吃下不許多久便會興奮發瘋,直到耗盡體力才能停下,事後什麼都查不出來。
宋婉甯沉眸,若是直接告知,怕是不會輕易相信不說,甚至還會遭到猜疑,不如少生事端,相比紅柳不喜馬兒,也不會給它喂食。
想到此,她從懷裡掏出手帕,小心的隔着手帕把花采下。
擡腳跨過一叢開得正盛的野丁香,織金馬面裙裙擺從淺粉色花瓣上掃過,染上淡淡花香。
“紅柳,這個花隻能賞不能吃。”想到媽媽人不害我我不害人的教導,宋婉甯終歸還是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紅柳一把搶過花,拿着手帕轉進花草叢中,大大的裙擺在身側畫了一個悠揚的弧度,蝴蝶在她身邊競相飛舞。
遠遠看去像極了哪家小姐外出踏青。
宋婉甯唇邊笑容僵硬片刻。
她看了一眼紅柳緊緊握在手心的花,往後退了半步,言盡于此。
不過賞花的興頭終歸是沒了“紅柳,我有些乏,先回寺廟歇息。”
正舞在興頭上想象自己一步登天的紅柳聞言不在意的擺擺手。
宋婉甯愕然,如果這是國公府丫鬟仆役的做派,那這個國公府也沒甚大作用。
她無聲歎了口氣,按了下挂在腰側的香囊,終究還是決定先見過親生父母再做打算。
拴在樹下的馬兒看到靠近的宋婉甯,在地上刨了幾下好奇的湊近嗅聞,聞到她身上的花香打了個響鼻,搖頭晃腦的回到樹下,繼續吃草。
她回到寺廟時正好碰到出來尋她們的李媽媽,告訴她紅柳還在賞花後,宋婉甯先回去歇息。
不一會李媽媽帶着氣急敗壞沒有好臉色的紅柳回來。
隻見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婉甯,手指尖染上淡淡花瓣的紅色。
這是?
宋婉甯疑惑之際,李媽媽突然走過來。
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水挂面,上面窩着個荷包蛋,旁邊還撒着幾根蔥綠的小蔥。
聞起來香氣撲鼻,倒是和殘破的寺廟格格不入。
“李媽媽。”宋婉甯起身低頭。
李媽媽尴尬的笑笑,捧着碗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眼笑的沒脾氣的宋婉甯,把碗擺在一旁收拾幹淨的小桌上。
“小姐莫怪,我這丫頭從小被寵壞,不知禮數,但是并沒有壞心。”
這是來示好?宋婉甯暗自猜測。
她雖然口頭上是真千金,但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倒不如賣李媽媽一個面子。
想到此宋婉甯梨渦微露,素白手腕盈盈一握,接過那碗素面,低頭挑了一筷子。
味道寡淡,相較于家中吃過的要寡淡許多。
宋婉甯不動聲色的咽下口中面條,把碗放到收拾幹淨的桌幾上。
“謝謝李媽媽,你煮的面條真好吃。”宋婉甯一概不提之前發生的事,口中隻是感謝。
李媽媽看到宋婉甯咽下面條,眉頭一舒,心知成了。
她雙手疊與身前,福禮退下,轉身時面上滑過一絲鄙夷不屑。
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等到她完成李湘小姐交代的任務,榮華富貴還不是想什麼有什麼。
小小一間寺廟,個人心思百詭交轉,各有打算。
宋婉甯擦了擦嘴角,掃了一眼一旁紅柳的手指,有些在意。
突然——
門外傳來一陣馬兒尖銳嘶鳴,坐在角門邊上的車夫立刻起身察看,不一會隻見他驚慌失措的跑進來。
“李媽媽,遭了遭了!馬兒不知發什麼瘋,掙脫缰繩跑走啦!”
李媽媽頓時顧不得宋婉甯,“這離京都還有百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沒了馬我們可怎麼回去!”
說罷提起裙擺跌跌撞撞跑出去。
一看,果然如同車夫所言,栓馬的樹下隻留下馬車椽子,拉車的馬早已不見蹤影。
李媽媽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這,這可如何是好!”
宋婉甯看着不知所措的車夫,李媽媽和隻知道哭的紅柳,突然沉思國公府是否真心尋她?
若不誠心,回去定是一場惡戰,一時間蒙生退意。可是她看向來時路,最疼愛她的母親已經不在。
來時路和去時路一樣艱險,一時間眼中茫然,心下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