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已做好将婉甯說成外室子的準備,可不能因為攝政王壞了皇後的大事。
心下思忖,宋國公看向低眉順眼的宋婉甯,那眉眼彎彎處與他有些相似,忽地心一軟,到底是自己女兒,可是皇後……
若是能和攝政王扯上關系,就算認下婉甯,皇後那兒也好交差,甚至家裡還能更上一層樓。
宋國公打定主意,回頭問“婉甯,你且說說攝政王與你是如何相識,雖說現下賓客衆多,但我大乾朝一貫民風開放,這未成婚的女子男子隻要不是私相授受,也是一樁美談。”
宋婉甯手指一緊,飛快的掃了一眼李誠儒。
見他面上帶笑,似乎沒聽懂宋國公言下之意。
她雙手握拳緩緩一拜“父親,此事關乎宋府,還是晚些時候再告訴您。”
宋國公還沒說什麼,一旁的宋湘聞言跳了出來。
音量放大,恨不得所有人都能聽見。
“姐姐,如果行的端做得正又有什麼不能說?現下這麼多人在,正是說清楚的好時機。莫不是你害怕……”宋湘掃了一眼端坐上方的李誠儒,意有所指道“我們國公府雖算不得高門大戶,但是在京都也不必畏懼強權。”
“姐姐,國公府的女兒無需害怕,有什麼盡管說便是。萬事有爹爹呢。”她說着向宋國公撒了個嬌。
宋國公見她嬌憨模樣,無奈的拍了拍宋湘,“你這丫頭。”
轉而說“攝政王請恕小女無狀。”
又道“婉甯,你妹妹說的對,好好說來,攝政王也不會同一個女兒家計較。”
宋婉甯看着場上衆人,無一不是好奇揣測的打量。
她望向國公夫人,國公夫人避開視線。
看向宋辭,宋辭雖未言語但目光神色中亦是催促。
看向祖母,老夫人有心無力。
真有意思,這場歡迎宴竟成了審問宋婉甯的鴻門宴。
她嘴角露出一抹冷意,若是現在不說,日後當真是說不清了。
“既然是父親吩咐,女兒定當一五一十說個清楚明白。”宋婉甯朗聲說道。
又朝李誠儒行禮“婉甯叩謝攝政王當日救命之恩,若無攝政王婉甯當日便被刁奴李媽媽害死于火海中。此等恩情重于泰山,婉甯定當時刻銘記。”
她說完後轉身拜向宋國公和國公夫人“還請爹娘還女兒一個公道。那日……”
宋婉甯從李媽媽在江南接到她開始再到被綁架差點喪身火海,最後被李誠儒所救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方才還晴朗的天空,一下布滿烏雲,肆意的風張牙舞爪,吹的院子裡的花落了殘紅,失了春意。
聽完宋婉甯的講述,宋國公面色沉重,背在身後的手雙拳緊握,心裡恨不得把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都捂住。
又恨不得在宋婉甯講第一個字時就堵上她的嘴。
最可恨的就是宋湘!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此事。
果然不是他的種,就是蠢!
宋國公心裡翻來覆去把周圍人罵了個遍,唯獨覺得他一點錯都沒有。
可惜他也隻能心裡逞英雄,現實還得解決這樁家醜。
可不就是家醜,仆人一家老小都被捏在主人手裡,不可能有膽子害主人。
所以定是背後有人命令。
而與宋婉甯有利益關系的就宋湘,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宋湘。
宋國公眼神淩厲落在宋湘身上。隻見她身體抖如簸箕,眼神閃躲。
還有什麼不明白。
宋國公閉眼,心中澀然。
枉他還把宋湘當做親女,可她居然想害他的親生女兒。
當真是可惡至極!
宋婉甯還跪在地上,單薄的肩膀時不時抽動,地闆上滴落着星點淚痕。
宋國公看着心蓦的一痛。他慢慢張開嘴。
“宋國公,想必這其中當是有誤會。”宴席中忽的站起來一男子。
身穿月色文人長衫,頭發束了一半,舉手投足端是一位翩翩俊公子。
“周公子,不知你有何高見?”宋國公問。
此人正是丞相幺子,也就是與宋湘有婚約,且指定隻能是宋湘的那位周安與。
周安與走近,行文人禮對着宋國公,國公夫人,老夫人一拜。
“安與鬥膽介入國公家事,隻是安與想不明白為何事情發生這麼久宋小姐都不說,偏偏今日攝政王登門才說。”
“且口中措辭一一指向李媽媽乃是被人指使。難道她所言不是被人指使嗎?”周安與嘴上說着鬥膽,行為上可沒有半分害怕。
“安與哥哥。”宋湘見周安與上前來,像是有了靠山,臉上瞬間帶上笑意,也不抖了。
周安與用眼神安慰宋湘,側身将她擋在身後,擋住四面八方各色目光。
獨有宋婉甯還保持着跪倒的姿勢,單薄的身體承受着所有人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