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秀被她的話吓一跳,挽着香栀的胳膊坐在床沿邊:“這話可不能亂說。”
香栀在村裡待了兩天,見到農村婦女們的處境,有感而發地說:“煙霞村的确好看,據說杜鵑花會漫山遍野的開。我以為隻有花兒需要肥料,沒想到這裡的土地也會吸食女人的骨血綻放出花兒。”
尤秀連忙堵着香栀的嘴,往門口看了看,好在沒人在。
尤秀咽了口吐沫說:“你知道什麼内幕消息?”
香栀笑了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在這之前幫我個忙。”、
小花妖别的毛病沒有,就是沒文化。不然她自己就把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地幹了。
“‘南山北角松樹下?’”尤秀在香栀掌心裡寫下這幾個字,納悶地說:“什麼意思?”
香栀牢牢記住筆畫,像是要搗蛋的小孩:“回頭你就知道了。”
有人要欺負她頭上,她可不是好惹的。嗯...除了那個血腥味很重的男人以外。
學好這幾個字,香栀開始鋪床鋪。她晚上不用去上課,吳大哥給她批了假。
尤秀見她準備休息,放輕手腳出去,跟大鍋飯的嬸子說一聲給香栀留碗二米飯。二米飯也就是碴子和糙米做的。
到了半夜,銀河傾洩,山野沉睡。
天氣轉涼,加上出了流氓,女知青這邊的門窗關得嚴嚴實實。
香栀等到大家都睡着,蹑手蹑腳地往外走。路過牛棚,吳大哥的呼噜震天響。
她去南山挖了樣東西回來,又趁着月色來到大隊部辦公室,這裡為了迎接市知青局的領導檢查,早在三天前粉刷了一遍。
徐國政更是對下面的知青們耳提面命,似乎很緊張市局的人來,據說裡面有位年輕幹部很不好對付。
香栀在大隊部轉了一圈,洗幹淨手後回到知青宿舍裡繼續睡覺。
早上按照安排會有市知青局的領導過來慰問他們,可等到中午領導幹部們都沒過來。
吳大哥托人過來告訴他們去割豬草,香栀和尤秀等人慢吞吞往山腳下去。
“還沒人影,該不會關上門吃酥油烙餅了吧?”尤秀嘀咕着說。
除了尤秀外,稍微敏感點的知青都能感受到村子裡不尋常的氣氛,去幹活的路上,不少老鄉圍聚在一塊議論。緊張中帶着一絲恐慌。
“殺人了”“要去挖屍體”“帶着賬本的解放包挂在大隊部旗杆上”...
正在同時,大隊部包括徐國政在内,與幾位知青小隊長們扛着鋤頭和鐵鍬正在往南山方向去。
“喂,你們聽說了嗎?大隊部鬧鬼啦。”
有自來熟的男知青跟老鄉們問清楚,颠颠跑過來跟香栀她們說:“大隊部牆上被人刷了‘南山北角松樹下’幾個字,開始大家不知道怎麼回事,直到有人發現旗杆上面的解放包。吳大哥他們打開包看到是十多年前大隊部的賬本!”
“管賬的會計是徐國政的媳婦,早就跟别的野男人跑了。可她的東西突然出現,大有種需要沉冤昭雪的架勢。徐國政當場腿軟跪在解放包面前!有蹊跷,絕對有蹊跷!”
尤秀從頭到尾聽得清清楚楚,她使勁握着香栀的手,感受到香栀拍了拍她的手背,她都要吓哭了:“是你幹的?”
香栀細聲細氣地說:“怎麼可能呢?我不是一直在睡覺嗎?”
尤秀知道香栀不會承認,她緊張兮兮地看着上山尋人的隊伍,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到了中午,他們割完豬草往回走,看到有公安到了這裡。他們铐着徐國政往車上塞。
“我的個娘哦,都說他媳婦偷了集體的錢,跑了十多年,人人都罵過她媳婦,誰知道是他殺了他媳婦!”
“挖出來的頭骨嘴裡正好有他半截小手指。村子裡少了半截小手指的除了他還有誰?”
“錢也找到了,他一分沒花就在炕席下面壓着呢,說要留着給兒子娶媳婦用。整整五百塊呢!”
......
與他一起上車的還有蔣磊和宋大慶,他們按照流氓罪被公安同志逮捕。市知青局的領導已經開除他們的知青身份,希望公安同志在嚴打期間頂格處理。
後面還有不少鄉親們排着隊跟公安同志伸冤的。徐國政禍害鄉裡多年,總算被他們等到處理的人了。
尤秀過來找香栀去開會,忍不住說:“他居然還賣過兩名女知青!要不是他争取寬大處理,被公安同志詐了出來,那兩名女知青的事永遠不會被人知曉了。”
香栀當然知道這件事,他媳婦就是在山上跟他争執着要去找被拐賣的女知青,因此才被滅口。
這件事轟動鄉裡,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煙霞村一下出了惡名。
處理掉想要拐了自己的徐國政,還有耍流氓的蔣磊和宋大慶被抓,香栀這兩天在知青點感覺還是不對勁。
總像是有股視線凝視着她,讓她做什麼都不清爽。
今天市知青局的領導再一次下來慰問,為了彌補前幾天的事情造成的影響,提了一塊臘肉和十顆雞蛋給知青們開葷。
另外他們知道徐國政想要對其中一名女知青下手,特地過來看望以及安撫“曹香琴”同志。見她一切安好,松了口氣。
香栀坐在教室裡,望着講台上一表人才的陸幹部發呆。他的發言很精彩,在台上侃侃而談,引得無數掌聲。
香栀差點打瞌睡,應該是化成人形讓她也有了人類形态的需求,她昨晚沒睡好,強睜着眼睛盯着陸幹部。不大會兒功夫,眼眶粉紅,熬不住了。
好在陸幹部很快講完話,眼睛往“曹香琴”這邊掃過,小女人姿态一覽無餘,美得讓他驚心動魄。
陸幹部不留痕迹地走下台,坐在“曹香琴”右手邊靠近走道的位置上。他反扣住從市裡帶來的知青材料,上面有“曹香琴”本尊的照片。
有意思了。
本來他要抓到那個與人暗度陳倉的□□,沒想到有了意外之喜。
頭幾天幫他抓人的手下說曹香琴變了摸樣,他便讓人跟得再緊些。要不是徐國政那件事,他不會撞見這麼個可人。
曹香琴跟陸幹部雙親認識,小時候指腹為婚。陸建平對曹香琴沒多少感覺,她長相平平,相處起來木讷而寡言,可想婚後的床第生活會多麼乏味。
這位膽大包天的女同志竟然冒名頂替,那履行婚約的事自然得落在她頭上,好事不能讓她全占了。她肌膚細膩如美玉,脖頸曲線優美發着瑩潤的光...可比曹香琴本人有滋味多了。
山裡人不識貨,徐國政還想把她賣掉換錢。哎,難得的珍品擺在眼前,自然得細細的享受磋磨。
陸建平表面上按兵不動,腦子裡不斷盤算要如何得到“曹香琴”。首先,他得回去把曹香琴的照片換下去,免得被外人發現。
“陸同志,打擾了。”
女知青懷抱着嶄新的筆記本,羞澀地說:“您說的‘知青生活也可以放射出英雄的火光,邁着結結實實的步伐走到壯麗輝煌的奉獻中去。’這段話可以簽寫在我的筆記本上嗎?我想以此銘記您的鼓舞,在下鄉的歲月中發光發亮...”
“當然可以。”面對女知青的搭話,被打斷思緒的陸建平并沒有展現出心裡的厭煩。
他提筆就寫,龍飛鳳舞的字迹讓人對他更加有好感。
“我也要那句‘願你在知青生活裡繼續學習,以便把自己的青春更好的奉獻給偉大而又莊麗的共産事業上。’”
“我也要這句,麻煩陸同志了。”
陸建平溫和地笑着說:“沒事,一個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