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發下來,每人草稿紙兩張。40分鐘計時。”
“慕容月能做多少做多少。你的物理現在不許求快,做對再說。”
“孟寒隻用寫英語作文。不管你寫成什麼樣,在40分鐘裡把字數湊夠,字寫端正。”
“楊岚,你這周物理周考後面大題全是亂寫,重做。草稿寫規整,隻有兩張,用完不補。”
“小羽淩把上周的錯題再做一遍。注意計算慢一點,步驟寫清楚。”
今天的孟笙身穿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袖口稍稍挽起,如同鄰家的大學生哥哥。
慕容月很想犯一會花癡——
如果沒有孟老師說完便按下計時器的話。
四人低頭寫起了自己的那份任務。
到老師家補習對于學生來說是件很常見的事。雖然孟笙隻是個新來的年輕老師,但是憑着堪稱傳奇的過往光環和出色的姿容,估計還是有不少學生願意掏錢來“瞻仰”一番。
據說孟笙當年初中的時候便跳級考中這所重點高中,在開學考順利進入精英班,最後簡簡單單考上國外名校,學術一路毫無阻礙。
不過其他學生就算有心向學,也得不到孟老師的“私教服務”。孟笙隻是奉父母之命給弟弟孟寒,以及與孟家關系尚近的楊家、姚家孩子補習罷了。
這也算是一種“世家社交”。
至于慕容月,她現在雖是孟笙以審神者身份帶的“徒弟”,但也不至于“享受”這樣的待遇。不過孟笙實在看不慣慕容月那“一瘸一拐”的物理成績,于是便将偏科偏到海王星的慕容月也扔進了他的補習班。
孟老師平常以及上課的時候總可以溫柔紳士地與學生們笑談,但一旦接觸到考試成績等方面便氣場突變,淩冽嚴厲。
孟寒看起來好像打小就怕他這個哥哥。連嬌生慣養、張揚跋扈的楊小少爺在幾次與孟笙的交鋒中也暫時偃旗息鼓。
反倒是從小被孟哥哥補習長大的姚羽淩更自然一些,時不時還敢跟孟笙讨價還價。
雙手合十。慕容月心想,不怕不怕,遲早習慣。
補習地點是孟笙的住所,在一棟花園矮房的第四樓。
孟笙的家從各種方面來看,都是極為普通的理工科單身男子的家該有的樣子:極簡風格,白瓷地闆,灰格沙發,黑漆書櫃。
唯一與衆不同的,是開滿鮮花的陽台。
現在正是勿忘我開得最美麗的季節。一片毛茸茸的花叢淹沒了陽台,模糊了邊緣。一顆顆星星般的淺藍、深藍、偏紫的小花,攢成一團一團的花球。嫩綠的枝葉随風顫動,奶黃的花心盛放着蜜色陽光。
第一次來到孟笙家,慕容月就被吸引了。
她蹲在花叢縫隙中,想,孟老師辦公桌上的勿忘我是不是從這裡來的?
春日的陽光讓她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
突然,一團藍色的身影從外面翻了上來,悄無聲息地落在慕容月身側。
慕容月遲鈍地看過去,遇上一雙“兇狠”的三角眼。
這絕對不是勿忘我成精了。那瞬間慕容月腦子裡居然蹦出這句話。
“孟老師!”
她被吓了一跳,咻地蹿回客廳,躲在孟笙的椅子背後:“陽、陽台……”
補習中場休息,孟笙正手把手教孟寒怎麼把英文字母寫漂亮。
聞言,孟笙冷靜地放下筆,沖陽台喊了一聲:“小夜,過來。”
一個腦後紮着倆小辮的藍發小男孩探出頭來。
可能是因為剛剛吓壞了人,他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
“小夜,過來。”孟笙重複了一遍,語氣柔和了些。
姚羽淩向慕容月解釋了一下:“這是孟哥哥的近侍,小夜左文字。他很喜歡孟哥哥的陽台,每次離家回家都一定要從那邊走,怎麼說都不改。抱歉吓到你了吧……”
“呼——沒事沒事,原來是小短刀……真沒事,就是剛剛突然撞上臉,反應有些激烈。”慕容月拍拍心口。
小夜左文字觀察了一下客廳内的情況,才小跑着過來。
“先生。”他先是向主人孟笙問好,然後向慕容月鞠躬緻歉。
“懷裡抱着的是什麼?”孟笙問。
小夜左文字輕輕揭開懷中包裹的破布,舉起來給孟笙看。
一隻骨瘦如柴的姜黃色小貓虛弱地咪咪叫着。它的眼睛有些發炎,睜不太開。它的前爪也有較嚴重的皮膚癬,髒兮兮的。更糟糕的是,它的背部有一條長長的、泛血的傷痕,從脖頸直至後腿。
“它被小區的鐵絲網劃傷了,先生。”小夜左文字說道。
孟笙從書櫃底部提出一個醫藥箱,讓小夜左文字把貓放地上,拿出棉球和酒精簡單地給小貓背部的傷口消了消毒。
小貓凄厲地尖聲一叫,尾巴一抽,翻過身子就想抓他咬他。
小夜左文字一手摁住它的腦袋,一手壓住它的屁股。
孟笙拎起小貓耳朵,拿小手電筒照了一下:“耳朵有點化膿,要帶去醫院。”
“好。”小夜左文字說着跑進裡屋,抱着一個貓包回來。
孟笙一邊把一直伺機攻擊他的小貓塞進貓包,一邊對補習的四個小孩說:“今天就到這裡,剩下的卷子拿回去寫完,下節課交。”
嗯?啥?慕容月在收拾書包的時候也還沒回過神來——
孟老師一人一刀怎麼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做着一件好人好事?
還效率極高。
好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