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裡還有幾個傭人,大家的腦子都已經懵到不能再懵了。
原主對幼崽非常差勁,動辄虐待。雖然打罵都會避人,但是大家同在一個屋檐下,基本都跟明鏡似的,也就新來一周的李管家還不算清楚。
可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剛剛大少奶奶對太太的态度判若兩人,現在對小少爺也更是判若兩人了啊!
什麼情況!?
程樂言的搖搖車因為沒有投币暫停了,他抱着濯濯坐回沙發,就讓濯濯坐在自己腿上。
懷裡的孩子非常輕,感覺簡直就像一把骨頭。伸手圈了圈大腿,那裡都沒多少肉,細細的。
怎麼會這麼瘦。
他問旁邊的育兒嫂道:“濯濯又瘦了嗎?體重多少?”
育兒嫂叫“張媽”,陪着笑臉說:“上次量是24斤。大少奶奶,小少爺一直那麼挑食,什麼都不吃,一點都不乖,那可不就瘦了。”
挑食?
孩子是小又不是傻,他會餓的,挑食怎麼可能挑到什麼都不吃。
桌上還留着幾碟點心,是之前給容媽媽準備的,隻是對方沒動。
程樂言随便拿起一塊,就遞到幼崽嘴邊:“糕糕,寶寶吃糕糕嗎?吃一口好不好?很好吃的糕糕喲。”
幼崽依然一言不發,還是一張怯生生的、容易受到驚吓的臉,對着那點心也是一口不動,實在離嘴近了他還會扭頭。
程樂言:“哎呀,沒事,寶寶不想吃那就先不吃哈。寶寶想換個糕糕吃嗎?寶寶你想吃哪個糕糕呀?”
系統忍不住都開始掉雞皮疙瘩了:【……宿主你怎麼夾子音了啊。】
程樂言:【什麼夾子音,夾什麼呢,跟小朋友說話就是這樣的好不好。我當初還當過一年的白班育兒嫂,接受過專業訓練,還考過月嫂證的。】
系統驚恐:【……月嫂?你還去考月嫂證?】
程樂言:【月嫂工資可高了!隻是男的不适合做。唉,我那證白考了,少賺了不少錢。】
系統實在是無力吐槽。自己這是找了個什麼宿主啊!
程樂言:【不過我看這孩子眼神挺好的,能看人,能對視,眼神也跟人有互動,能接受指令。不像自閉症。他不說話的原因很怪啊。對了,有了!】
程樂言捏着個夾子音道:“我來講個笑話給寶寶聽哈。有一天呢,小番茄問:‘媽媽媽媽,我們是蔬菜還是水果啊?’番茄媽媽怎麼回答的呢?”
他停了七八秒鐘,才揭露謎底:“番茄媽媽說:‘見鬼了,番茄怎麼會說話。’”
他學小番茄和媽媽的語氣都惟妙惟肖的,這笑話一出來,旁邊的幾個傭人都一下子憋不住樂了,甚至系統都在他腦子裡笑。
隻是濯濯沒笑。他看到旁人的反應,還有些迷惑。
程樂言有底了:這孩子認知沒有落後,能聽懂他說的話。get不到笑話的笑點也正常,小孩子理解不了這有什麼好笑的。會迷惑,反而證明他有探知欲。
所以,他是心理問題導緻的不說話?還是得和他的那位語言幹預老師聊一聊。
正想到這裡,突然聽到傳來了争吵聲。
程樂言一擡眼,就看見李管家拽着個大學生樣子的年輕人,正從電梯裡出來。
那人嘴裡還在罵着:“你算什麼東西,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啊,程樂言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敢?!”
程樂言挑了挑眉。
哈?我不敢嗎?除了讓我花錢,你程爹還能有什麼事兒不敢的嗎?
管家氣得臉都漲紅了,他力氣也大,把人直接拖到程樂言跟前:“大少奶奶,我不小心把個錄音筆落在小少爺房間,正好錄下了他們上課的全程,我這才知道這位‘老師’怎麼給濯濯少爺講課的!”
說着就掏出錄音筆,播放了一段錄音。
裡面清晰地傳出了一個正在咒罵的男聲:“你蠢不蠢啊,大蠢貨,教了多少遍你也不會。車車,車車都不會說?蠢死了,死小孩,智障,王八蛋,浪費老子時間。說啊!我叫你說話啊!草了,真的不是啞巴嗎,還是腦癱啊。就是你這種死小孩才把你那個死爹克成了植物人好不好,正好一家子死人。還不說?再不說我打你嘴了啊……”
後面更是各種污言穢語。
程樂言還抱着濯濯,聽得火氣猛沖上來,捂住了幼崽的耳朵。
幼崽瑟瑟發抖,眼睛又紅了一圈,抿了抿嘴,可憐得不行。
那所謂“老師”也沒想到會有錄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強自道:“這小孩智商有問題,教了半天一個詞都不會說,我說錯了嗎?你就說我哪句話說錯了吧?你們應該帶他去醫院看腦癱,找什麼老師來教都不管用好嗎!”
程樂言氣急反笑:“這煞筆誰招進來的?”
李管家一愣,想了想,默默道:“是大少奶奶您啊。”
程樂言:……
那老師被程樂言罵了句“煞筆”,反應很震驚,好像沒預料到程樂言居然會這麼罵他,指着程樂言鼻子道:“程樂言你他媽罵誰呢你?你敢罵我?”
程樂言:“誰煞筆罵誰,你煞筆罵你,有什麼不敢的。你是什麼都一教就會是吧?這樣,打個賭,我說個單詞,你複述一遍,複述出來了,這100萬就是你的。”
把剛剛容媽媽給他的100萬直接掏了出來,放手上晃了晃。
老師看着他手裡的支票,先是驚訝,又是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程樂言:“你複述不出來,向我兒子鞠躬道歉,然後自己收拾東西走人,連帶着過去的所有薪水一起給我吐出來——啊,他一節課多少錢?”最後那句是問的管家。
李管家:“一節課兩千塊。”
程樂言震驚到爆,眼睛都差點掉下來:這貨色,兩千?兩千???什麼情況,這個世界該不會通貨膨脹,人民币等同于越南盾了吧!?
系統:【沒有通貨膨脹,純是這人的工資高!榨幹他啊宿主!要回來要回來!】
程樂言望向那老師:“怎麼樣,賭嗎?”
對方眼睛還看着那支票,最後一咬牙,道:“賭!”
程樂言:“行。我讀了啊——Рентгеноэлектрокардиографического.”
一長串,聽起來叽裡呱啦,不像一個單詞,簡直像是一段單口相聲。
老師怒道:“你耍我呢吧!這玩意你編的嗎!?”
程樂言神色嘲諷:“這是俄語,意思是x射線心電圖。你不信就掏出手機來百度一下,看我讀得對不對。
“所以你也不會讀是吧?你覺得這單詞難,你不會念,但是對語言遲緩的孩子來說,你說個‘車車’他都覺得難,他不跟着讀就是因為他不會,他的能力做不到,就像你一樣。
“你是個老師诶,你拿兩千塊一節課的薪水,你真的了解語言發育遲緩嗎?你了解嬰幼兒的自閉症譜系是什麼意思嗎?人家說阿症,你該不會以為是說阿茲海默吧?
“等等,阿茲海默都高看你了,你應該以為是阿茲卡班還差不多。”
最後總結道:“行了,先轉賬吧,把過去的錢還回來。”
那老師急眼了,大聲叫道:“程樂言,你什麼意思?我哥知道你這樣嗎!?你怎麼給我哥交代?”
程樂言一愣,419也震驚地在他腦子裡道:【宿主,這這這,我在查背景,剛發現這人居然是項景洲的弟弟!他叫項景臨,就是個大學生,讀學前教育的。項景洲推薦的他,你就趕緊把人雇過來了,還特意開了高薪給他送錢啊!】
……就說。原來是這樣。
你們哥倆騙錢還特麼組團來啊。
程樂言眯了眯眼:“我什麼事你哥不知道?你哥不同意我能這樣?哈哈,說煞筆你還真是煞筆了,真以為你哥得管你一輩子啊。”
這話好像一盆冷水澆下,項景臨的心,猛然涼了下來。
程樂言從前是項景洲舔狗,對他也是一直非常客氣,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怎麼能想到程樂言翻臉不認人的時候,還有這麼一面!
而且,項景洲!項景洲為什麼這樣!?怎麼回事?是他和他媽計劃的事被項景洲發現了嗎,所以他哥才要程樂言這麼做!?
他心下亂極。
程樂言道:“你上了三十節課是吧,趕緊的,六萬塊錢還回來。”
項景臨那錢攢了很久,準備租輛車、再租點衣服手表什麼的充面子的,現在哪裡肯還。情急下耍賴道:“憑什麼。之前的錢那是我勞動所得,憑什麼還給你。”
程樂言不急,慢慢悠悠道:“你是X大的大二學生,是吧?放心,我明天就去找你輔導員,順便在你所有同學面前都宣傳一下你這事兒。也找你們校長聊聊,我記得容家從前在你們學校捐過樓啊,在校長面前應該說得上話。
“哦對了,還要走一走法律程序,我可以用容家的律師嘛,到時候還得問你要精神損失費,畢竟你對我兒子的心理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損傷。啊還有什麼表白牆,什麼BBS,都可以安排一下——”
程樂言是真的抓住了項景臨死穴。
他想充大款,是因為最近在追個富二代女同學,急需在對方生日時炫一波,最好借此拿下對方,實現階級躍層。他知道自己哥哥是靠程樂言發達的,他看不起哥哥,最後選的卻也是這麼條路。
但如果程樂言真的鬧到他學校裡,他這計劃就全完了。
他焦急叫道:“程樂言你夠了!行了行了我把錢還你,我還,好了嗎!”
程樂言馬上掏出手機,亮出收款碼。
直到“叮”一聲,六萬塊入賬,程樂言才覺得心裡舒服了點。
眼見項景臨灰溜溜地就要走了,程樂言馬上道:“等會兒,你還沒跟我兒子道歉呢!”
項景臨罵道:“程樂言你真有病吧你,我跟個三歲小孩道什麼歉,再說了,當初也是你——”
程樂言打斷:“不道歉啊?那明天你學校見。”
項景臨咬着牙,心裡數個念頭來回旋轉,最後還是硬着頭皮,對着幼崽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程樂言:“你罵的那些話,誰蠢死了啊,誰是死小孩,誰是王八蛋?說。”
項景臨繼續咬着牙道:“……我,是我!我蠢死了,我是死小孩,都是我。我道歉。我瞎說的。現在總行了吧!”
程樂言揮揮手:“行吧,可以滾了。”
項景臨火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