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警察帶來了最新的消息,說查到張媽的兒子欠下高額賭債,家中時常有人催債,他們的房子已經被抵押出去。
同時,張媽的丈夫一周前從銀行取出了五萬現金,某嫌犯鄰居指認張媽丈夫曾在嫌犯家附近出現過。
李管家那邊也調出監控,顯示的确是張媽故意把鐵皮人弄壞的。
證據夠了,警察将張媽帶走訊問,還在張媽房間裡,搜出了張媽的另一個備用手機,裡面很多記錄都還在。具體情況,警方正在緊羅密布地偵破中。
那一天,程樂言帶着濯濯出門的時候是上午,真正回到家時,已是晚上。
程樂言帶着濯濯下車,容媽媽也跟着下車。她想來想去,欲言又止,百般糾結後,終究在濯濯面前半蹲下去。
她平視着幼崽的眼睛,說:“濯濯,奶奶向你道歉,奶奶沒有注意到張麗紅居然是那種人,奶奶放任你處在了危險的境地裡。對不起,濯濯,是奶奶疏忽了,是奶奶錯了。但是這不代表奶奶不愛你,奶奶很愛你,非常愛你。你可以,你可以原諒奶奶嗎?”
說到後來,這位五十多歲的太太又一次哽咽。
濯濯眨了眨眼,後來他就伸出手,遞了一張紙巾給容媽媽,然後笑了笑,很笨拙又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接着搖了搖頭。
他什麼都沒說,可是容媽媽懂。
濯濯在說:我原諒你——不,不對,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歸程的車上,容媽媽獨自在車裡表演了一個爆哭。
濯濯是小天使啊,濯濯真的是小天使。
本來想回老宅的,車開到中途,容媽媽改了主意,讓司機開去了容妄之的醫院。
私人病房裡,兒子仍然安靜地躺在那床上,隻是昨天那個粉紅色的嘟嘟唇已經消失不見。看來是護工給兒子卸了妝。
啊,等等,為什麼當“兒子”和“卸妝”這兩個詞聯系到一起的時候,這麼奇怪。
容媽媽原本心中難受至極,想到這裡,痛苦的心緒卻是被沖淡了一些。
她在容妄之的床邊坐下,望着兒子的臉,最後抽了下鼻涕,開始如自言自語般娓娓道來:“妄之,媽媽今天第一次這麼慶幸,媽媽聽了劉大師的話,讓程樂言嫁到了家裡來。”
“唉,你要是醒來了,知道媽給你找了個男的沖喜,肯定煩死媽媽了吧。當初媽媽的确有些病急亂投醫,劉大師說那個八字的人會是你的福星,能讓你有機會醒過來,甚至能主宰你未來的命運,媽媽就信了。不過他沖喜沖了一年,你都沒醒,沖了個寂寞啊這是。可是今天,媽媽真的覺得,幸虧有程樂言。幸虧有他。”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提到“程樂言”這三個字的時候,容妄之就又有了意識。
仍然不能動,無法操控身體,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容妄之好像隻是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但是無法做出任何的回應。
他就聽着媽媽的話,心中突然一動:上一次他有意識時,正好是程樂言在說話。這一次清醒,又是因為媽媽提到了程樂言。
難不成姓劉的不是什麼江湖騙子,程樂言真是什麼“福星”,能給他沖喜?
不可能。容妄之從來不迷信,隻信科學。
大概是思維慢了一點,變成了語言,被系統捕捉到了。
250幽幽道:【确定嗎?本系統也是科學嗎?】
容妄之:【唔。】
反正别想讓他再說“嗯”。
容媽媽繼續道:“妄之,媽還想跟你說一件事。濯濯……濯濯今天被人綁架了。”
容妄之心髒疾速猛跳,差點就跳出胸口。
容媽媽:“但是沒綁架成功。”
容妄之心髒又落了回去。
容媽媽:“我們家裡有内鬼,策劃了這起綁架。”
容妄之心髒再次疾速猛跳。
容媽媽:“但是已經被揪出來了。”
容妄之心髒又落了回去。
容媽媽:“是我沒用。濯濯的生活,原來一直都在恐懼與痛楚之中啊,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
容妄之心髒又一次疾速猛跳。
容媽媽:“但是現在有了。”
容妄之:……媽,你說快一點可以嗎。
容媽媽:“他現在很依賴程樂言呢。”
容妄之:嗯?
是說油嘴滑舌,謊話連篇,兩面三刀,表裡不一,性情惡毒,下手毒辣,貪财狡詐,利欲熏心,口蜜腹劍,心思深沉的那個程樂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