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寂靜的空間裡,隻能聽見一人艱難又粗重的呼吸聲。
遲故躺在地下室,就連動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像是一灘隻能呼吸的爛泥。
渾身的疼痛麻痹着他的意識,遲故陷入了回憶。
遲故雖是個低等的omega,但他努力考上首都頂級的諾頓大學,大學三年常年保持年級第一的成績,假期在頂尖的科技公司實習,被領導賞識,原本就鮮少招收omega的公司,幾乎要給他内定轉正名額。
但一切都在兩年前遇到段淩霄後被毀了。
段淩霄是首都數一數二的豪門世家的繼承人,也是極為少有的SS級alpha。
對方專橫跋扈,權勢滔天,他一個無權無勢的omega毫無抵抗之力,被強逼着結婚。
婚後段淩霄将他囚禁在一間别墅,半年内他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沒能逃出别墅半步。
這裡的每個角落他都很熟悉,段淩霄像是個瘋子,每次隻要不高興,都喜歡把他仍在這裡。
最長的一次,他被關了快五天。
期間他的妹妹不知所蹤,他唯一的朋友也因為他落魄抑郁而死。
遲故抓住一切能利用的機會,聯合段淩霄的表姐,想要把段淩霄拉下段家繼承人的位置。
結果在最後臨門一腳時被段淩霄發現,他失敗了。
周圍靜得他發慌,又黑又密閉的空間令他難以忍受,他用拳頭虛弱地錘擊地面,發出砰砰砰輕微的響聲。
直到手上流下黏膩滾燙的液體,針紮般刺痛,他也沒停,輕微的聲音會讓他心安。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一天,或許兩天,他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完全漆黑的環境一點點将他吞噬。
意識模糊間,無數思緒混亂地堵在腦海裡,在角落裡蹦出個小小念頭。
如果能重來,他絕對不會讓這一切發生。
*
“遲先生?您怎麼樣?”
遲故在頭昏腦脹間,被耳邊溫柔關切的聲音叫醒。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被扶着坐在沙發上,眼前是明亮寬敞的大廳,遠處的工作窗口有人正在辦理着業務,左前方還有兩三個穿着黑色工作制服的人,正在安慰哭着的女生。
這裡是......omega聯合保護協會?
“是低血糖嗎?”曉琳看着這位omega似乎神情恍惚,額頭布滿了冷汗。
想起自己還有兩塊燕麥糖,她女兒很喜歡吃,所以經常備在兜裡,“吃糖會好些。”
能來這裡的,很多都是受到來自性别不公平的傷害和對待。
更何況眼前這位少年生得漂亮,透白的皮膚,眼尾略微下挑,不笑的時候,顯得疏離冷淡,又格外安靜,像是輕飄飄的一片雪花,那點冰冷落到手中就融化了。
天然就惹人憐惜。
遲故怔怔地盯着手心中那兩塊紅色的糖,這種善意令他陌生,他小心地接過,“謝謝。”
撕開包裝紙,他将兩塊糖都塞進來,甜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
他忽略陣陣發疼的頭,視線倏地瞥到大廳遠處的電子屏幕的日期,他愣住了。
這個時間,是和段淩霄結婚的四天前。
由于omega數量稀少,并且能力等各方面素質較alpha和beta來說較弱,政府開設了針對omega的聯合保護協會,幫助omega這種弱勢群體維權。
但一切的優待都是有代價的。
omega的完美生殖能力,并且釋放信息素可以緩解alpha的易感期。
這讓omega這個群體,既是被捧在天邊供着的珍貴性别,又是一腳踏入深淵的犧牲品。
當初段淩霄盯上他之後,他開始嘗試各種方法,但對方勢力太大,他隻能暗地裡收集證據,寄希望于監管機構。
隻可惜那時他還是太天真,這點抵抗就如同蜉蝣撼大樹,掀不起一絲波瀾。
那天他固執地來協會申訴,還沒等他提交完相應的手續資料,段淩霄就趕過來,似乎是不滿他的反抗,直接當衆把他拖走,協會的經理都不敢攔着,甚至還狗腿一般幫段淩霄開門。
接着他被段淩霄拖到就近的酒店,第一次對他進行了侵犯,他當場吐得天昏地暗......
這是......夢?
可為何一切都如此的真實,口中的甜味兒,陽光照進來的溫暖,還有,面前這位女生關心的眼神。
遲故伸手将糖紙扔進腳邊的垃圾桶,注意到自己手中捏着的那幾張紙,上面是控訴段淩霄的種種罪行,各種性騷擾的證據,還有一張傷痕診斷報告。
他拿出手機又确認一遍時間,狠狠咬了下唇,很疼,他捏着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如果他真的重生了........他看向大廳門口,陽光直射在潔白的瓷磚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您不用擔心,無論遇到什麼問題,我們聯合保護協會都會幫您争取到應有的權力和義務。”她以為這位少年是害怕,所以很溫和地安慰着。
遲故十分淺淡地笑了下,“謝謝你,不必了。”
曉琳還想繼續勸,但忽地注意到門口走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那人西裝革履,淺灰色的發絲梳得一絲不苟,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而且那人眼神兇狠,腳步沉穩地走過來。
随之而來的是那股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很像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