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伏地發出嘶啞的吼叫,察覺自己的魔力在流逝,他終于恢複神智,一同随之而來的還有久違的痛意。
他雙手顫抖,奮力掙紮才托住手臂,神情再次恍惚。
“歐尼拉。”甯甯把金鈴别上,借剛到身邊的歐尼拉與男子隔着距離進行交談。
“土系天賦高度親和者,你來自沉暮部?”
見男子不吱聲,甯甯心裡大緻有數,遂轉變話題。“手臂長期經受腐蝕的疼痛,卻始終無藥可醫,很疼對嗎?”
男子有所動容,擡起手臂,下意識撫摸,然而剛碰着就縮回來。
冷厲的面容多是黯然,見甯甯神情溫和,男子終于妥協。
剛才無人留意的影像再次顯現。
“救我——蘇格裡。 ”
男子咬咬牙緊拉住友人的手,不過慘劇終是發生了。
友人跌落至懸崖,唯有痛喊留在風中,以及男子因用力不慎扯下的衣角。
僅剩的人并未回頭,仿佛剛才的事情隻是幻夢。
“故事隻講一半可不好。”歐尼拉令化形的003把躺在地上的人帶過來,自己則是牽起甯甯坐到樹下。
“昏迷?”003秒懂甯甯的意思,伸手不輕不重拍了三下男子的肩膀。
正如預期的,隐藏在他體内的黑氣被驅逐出一些。
亡靈一族不同于人族、獸族,與精靈族同是以自由魂姿态行走于世間,到達一定境界外人将難以對其進行幹擾。
男子雖是身死之後憑借堅強的意志修成的亡靈,由于魔力低微亦無法反擊。
男子悠悠醒來,似乎仍是迷茫。
“繼續。”
被水鏡框起的影像泛起波紋,層層雲霧緩慢被撥開。
全情原是如此。
是日,二人來到後山,在懸崖邊不遠處停下,同是疊坐于樹下,任輕風撫平心中的痛楚。
顯然二人對此已十分熟練,沒等到疼痛減輕已說笑起來。
可很快意外發生。
友人非但沒減輕疼痛,反而愈發難受,開始抓撓手臂。
友人跌跌撞撞走到懸崖邊,聽到蘇格裡呼喚他的名字,恢複幾分清明。
“我的手!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埃索心中滿是難以置信,時隔三年,尋遍方子,藥水也嘗個盡,可是依舊不見起色。
“黑氣剛開始隻是在指尖,後來很快爬上手腕,手肘,乃至整個手臂。”
埃索回憶起之前的情景,唇色發白。
蘇格裡本是嘗試安慰他,可他早已聽不進去。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驚懼恰恰是黑氣最好的養料。
埃索恍惚間向前走,直到一隻腳踏在深淵之上,而另一隻腳離死亡僅僅一步之遙。
叫喊聲不斷,埃索漸漸沒了力氣,于是滑落下去。
不同于先前,蘇格裡此時走到二人剛才坐下休息的古樹邊,把旁逸斜出的枝蔓有條不紊地折斷。期間他一句話也不曾說,隻在一陣深呼吸之後停止。
“怎麼,你後悔了嗎?”
黑氣不滿安然藏在蘇格裡的手腕中,眼見他黯然傷神,忙不疊多說。
“你一向是個明白的,時刻珍惜的性命隻有交換之後才能真正得到滿意的答複。”
說着,黑氣被蘇格裡吸引,蠶食他不斷外露的驚懼,大飽口福。
“你。”埃索欲言又止,一看到蘇格裡視死如歸的模樣又再次熄氣。他隻得用力把蘇格裡推開,盡管心中壓根沒有方向,腳步仍不停向前,而後他駐足于古樹。
古樹被凜冬與陽春兩方裹挾,一半是銀裝素裹,一半則與宛若綠玉的垂柳互相映襯。冬未過去,春已經到來。
“那是暗之力。”甯甯神色凝重,遙望埃索,才道。
蘇格裡點頭,察覺埃索仍是不為所動,頓了頓再次表示肯定。
幾人相顧無言,甯甯對着手中的花枝陷入沉思。
蘇格裡雖不見得完全清楚他們心中所想,但必然認出甯甯手中的東西為何物。
正是來自古樹,不過是被蘇格裡落下,不再被注意的其中一根枝幹。
“你手上的傷是之後添的吧?為了迷惑我們才又添上一道。隻是多數時候看起來并無大礙所以總做出些不合常理的行為。”
歐尼拉神色自若,把埃索帶到蘇格裡身邊,命二人背對背疊腿坐下,再跟甯甯站在不近不遠的距離安靜聽她說下去。
見狀甯甯着意添上些東西。
“這是靜止粉,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會讓你們有些疼,為了确保你二人不會亂動才出此下策。”
“驅邪陣,起。”
甯甯有力地揮動指揮棒,精準找出黑氣躲藏的位置并接二連三驅逐出去。
“别這樣,放過我。”
見甯甯不為所動,亡靈繼續談條件。“我會帶你去找下一個,她屬木!”他格外殷切的湊到甯甯身邊。
甯甯指尖輕點抛出一塊寒冰把亡靈趕遠些。
魔法陣順利啟動,神秘符文亮起之際還有黑氣伴随。
“土之靈寄居在别人體内,感覺如何?”
甯甯随口一問,并不在意亡靈七上八下的心緒繼續完成手中事。
當所有黑氣都被逼出來,甯甯放下左手,用右手揉動起來排除酸脹感。
“我說我說。”